夏日的早晨,天气凉爽,直让人浑身舒畅。这样的季节,早上四五点钟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开始亮了。当洞中的族人们纷纷起床的时候,刘宝都已做完了每天的例行运动,端着一只竹碗在慢慢喝水了。
经过这两天的准备,一张将近十米长度的渔网已经全部制作完成。其实昨天上午的时候,渔网就已经初步完工了。但是为了确保质量和结实程度,刘宝硬是慢慢的检查一遍,不是给这个经纬线交叉点补上一个结,就是对那条绳索进行加固。
对这次的编织渔网以及后面将要进行的捕鱼活动,刘宝是相当的重视。因为前几天才刚来部落,所以他现在急需的,是确立自己在部族中的位置。
为此,他特意参与体验了狩猎队和采集队的日常活动,以及仔细观察部落的生产生活。经过思考之后,刘宝所选择的着手点,就是在食物上。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现在部落最缺乏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食物,或者说,是能够稳定的给整个部落提供足量食物的渠道。
只要这事能办成了,刘宝在族中的地位就能得到稳固,族人们才会真心实意的承认他是大巫,而不是随口一说。不仅如此,他在部落中的威望,必定能顺理成章的迅速树立起来。所以,刘宝对这张渔网这么仔细用心也就可以理解了。
拦河作业,捕到渔获,这件事情对刘宝来说很重要,必须成功。不仅要成功,还要一炮打响,决不能出什么幺蛾子,不然以后他在族里说话还有人会听吗?
再次梳理了一下思路,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刘宝长舒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让事实说话好了。
出发前,刘宝和羊蹄交流了一番,羊蹄特意取出一根鹿骨,放在火堆里灼烧着。随着火焰的炙烤,骨头渐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族人们看来,这就是祖神正在告诉他们自己的意志。等到鹿骨上出现了裂纹之后,羊蹄将骨头取出,仔细观察着裂纹的数量和走向间距等。
片刻后,羊蹄郑重的对族人们宣布,“祖神正在庇佑着我们。按照刘宝说的去做,你们会成功的。”听到羊蹄的话,紧张的围在火堆旁的族人们顿时发出阵阵欢呼。
其实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刘宝到底要做什么,而刘宝也一直没有解释。他只是拿着渔网,告诉大家今天按照他说的去做,就一定能够获得很多的食物。
族人们一开始都是很疑虑的,刘宝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呢?说又不说明白,大家到底该不该相信他呢?要是事情不成怎么办?耽误了一天时间,族人们又要饿肚子的。所以除了鱼和鼠在坚定地支持着他,就连獾都有点将信将疑。
现在好了,羊蹄已经通过占卜,和祖神进行了沟通。祖神都说了,今天可以成功的。大家这才放下心中的焦虑,高高兴兴的从洞里出发。他们此刻已经不再疑虑,而是充满了好奇,不知道刘宝这个从远方来的大巫,今天会带给大家怎样的惊喜呢?他所说的很多的食物,究竟要如何才能获得?
猪也跑过来,问刘宝今天是怎么个章法?刘宝直白的告诉他,一切照旧。在到达那条小河之前,和往常都没有任何不同,听从他的指挥。等到中午左右,到了河岸边,他在告诉族人们究竟怎么做。
看着刘宝的眼睛,猪感受到了刘宝的那份坚定。于是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转身带领着大家出发了。
或许是好奇心在作祟,又或者是刘宝所说的“很多食物”的诱惑,他总觉得今天狩猎队的脚步要快了不少。除了必要的谨慎之外,族人们甚至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沿途的捕猎上,都是抓紧向着小河边进发。
果然,刘宝发现自己并不是错觉。足足比往常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急于知道谜底的狩猎队们就已经来到了小河边。族人们散落在岸边,充满好奇的看着刘宝,猪也不例外,甚至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成与不成,就在此一搏了。放下装着渔网的背篓,刘宝就开始在河岸边来回走动,仔细的观察起来。
“对了,大家会游泳吗?有两三个会游泳的就可以了。”刘宝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会!”,“我也会!”几个有水性的族人互相看看,然后站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那个队伍的开路先锋,鹿。
那就好,要是狩猎队的人都跟他一样不会游泳,那现在还得抓紧时间现做木筏,这倒是省了不少功夫。刘宝点点头,也不说话,继续观察着河面。
最终,刘宝选定了一处相对较窄的河面,然后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鳄鱼的踪迹。那行,就是这里了。接着他从背篓里拿出渔网,慢慢铺展开。
渔网将近十米长,在网的两端还被刘宝特意加固过,而且每边都留出了两三道绳索,绳索也是经过加粗的。
将一端的三根绳索交给包括鹿在内的三个会游泳的族人,让他们抓着绳索,一起横渡这条小河。并且告诉他们,过河之后,只要握紧绳索,然后站稳了就行。其他的就不需要他们再做什么了。
幸运的是,小河的河道只有不到十米,而且不是非常深。看鹿他们过河的时候,最深的地方也只到他们的下巴附近。
随着鹿等三人的过河,渔网也被他们拉伸了过去。等到整张网差不多完全张开了,三人已经在河对岸登陆。河岸这边,刘宝也指定了三个族人抓紧绳索,千万不要松手。然后他就带着剩下的族人向渔网上游走去,这就要开始下一道工序了。
加上刘宝,狩猎队一共只有十二个人。六个人在拉着渔网,其他的都跟着刘宝向上游方向行进。但是走的也并不远,大约只有五六十米左右,反正不到一百米,然后刘宝让会游泳的族人站到河里去,他自己是旱鸭子,只能是站在岸边的浅水里。
六个人在河道里一字排开,刘宝深呼吸了几口气,大喊一声,“都跟着我做!”然后一边呼喊着,一边用手上的长矛在河水中胡乱的搅动,同时向下游也就是渔网所在的位置移动。
很快,他们面前的河水就开始变得浑浊,那是河底的泥沙被扰动了。嘴里呼喊着,手里用长矛乱捣,脚下还在缓慢行进。六个人排成一线,渐渐向渔网逼近。
不过行进了二三十米,刘宝的嘴角就露出了轻松笑容。他早就预料河中的水产会比较丰富,但是眼前的情况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现代时候,千岛湖的百人起网,喊着号子拉大鱼的情景很是出名。数十上百条汉子围成一圈,喊一声号子,就收一下渔网。随着渔网被越收越多,网中的大鱼也渐渐露出身形。无数青灰色闪着水光的背脊在水里疯狂的蹦跳喧闹着。
刘宝曾在电视上看过那样的场面,不论是谁,只要看着这个情景都会不自觉的感到热血沸腾,因为那就是丰收的喜悦。
现在,出现在刘宝面前的就是差不多同样的情况。或许是无数年来,从未有过大规模的捕捞,所以河中的鱼不仅多,而且大鱼比比皆是。
越往前走,他们前面的河水就越是翻腾的厉害。不时就有鱼儿跳出水面,在空中甩出一片晶莹的水花。等到他们距离渔网只有十来米的时候,他们和渔网之间的河水简直像是沸腾了一般,各种鱼儿接踵摩肩,甚至因为密度太大,很多鱼不得不挤到水面上来。
部落中的人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盛景啊?不论是鱼还是猪,或者是其他的人,此刻都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而在小河两岸的六个人此刻却都是双手抓着绳索,脸红脖子粗的弓步矮身,几乎就要崩不住劲了。
“快啊,都愣着干什么?再加一把劲!那边的鹿,快过来,带着人过河啊!”刘宝疯狂地大喊着,同时指挥着河对岸那三个牵着绳子的族人抓紧时间过河,把整个渔网都兜过来。
他此刻也在担心,河中鱼类的数量之多远远超乎预料之外,万一渔网承受不住被鱼群拉断扯破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幸好昨天自己花了那么多功夫,对渔网一再的检查和加固,不然恐怕都撑不到现在。
随着河对岸的三人涉水过来,刘宝等人也赶紧上去帮忙,一起将渔网拉向岸边。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张渔网制作的不合理之处。
首先是渔网的形状不大对,然后渔网只在两边留出了抓握的绳索,太不好得力了。所以最终当他们拉着渔网跑到岸上的时候,网中的大鱼起码已经跑掉了一大半以上。
不过即便如此,这一网的收获也让狩猎队的族人们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各个都是揉着眼睛,同时乐的合不拢嘴。天啊,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大鱼啊?三四尺体量的毫不稀奇,甚至还有几条比人还长的。
刚开始使用鱼叉的时候,大家都抢着去试试。能叉上来几条大鱼就高兴得不行。现在回过头来再看,那鱼叉算什么东东啊?跟这次的渔网一比,简直就是渣渣啊。
远方来的大巫果然没有说错,这么多的食物,总算是能让大家好好吃一回了。大巫就是大巫啊!
虽然此时没有称重工具,但是仅仅是依靠目测,刘宝就知道这一网至少也捕上了一两百斤的大鱼。小鱼都从网眼间溜了,四指宽的网孔,根本就不可能留下小鱼来,中号的都不行。当然,这也是刘宝的目的。小鱼抓多了,以后大鱼不就少了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哪怕只抓大鱼,就凭这一次试水之举,所获就已经能够保证整个部落的人饱餐一顿了。
上了岸的鱼儿都在活蹦乱跳的挣扎着,就连一向机敏的鹿也被这次收获刺激的有点呆呆傻傻的,以至于被一条大鱼一尾巴扇到脸上,一个大跟头就是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上。坐起来抹了一把脸,却还是在咧着嘴傻笑。
“赶紧的,把它们都解决了,我们再来一次!”刘宝的嘴巴也乐的合不拢,他知道,自己这次的事已经做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扩大战果,抓紧时间多抓点鱼回去。
听到刘宝的话,大家这才如梦方醒,纷纷拿着木棍长矛石头的走上前去,将一条条扑腾的厉害的大鱼砸晕刺死,然后将小一点的扔出去远离水边,防止它们跳进河里逃了。
然后众人都抱着崇敬的目光,跟随刘宝的指挥再来一次。这活并不难,只是渔网的编织实在不给力,所以才需要多来几回。不过大家这会儿都在兴头上,别说再来一次了,再来十次也都乐意得很。
于是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刘宝指挥着族人们反复进行了三次的拦河作业。等到他觉得差不多了开始喊停,狩猎队的男人们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如牛。这实在是太累了,尤其是拉网的那六个人,都是轮流来的,不然力气根本就恢复不过来。
喘匀了气,大家都是满脸乐呵呵的,刘宝这时候却开始愁眉苦脸了。看看表,要抓紧时间往回走了,再抓鱼也抓不成了。没见渔网都破了几个大洞吗?得赶紧修补才成。而且渔网结构不合理,回去以后恐怕不仅要修理,还要大修大改才行。
但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岸边那堆得跟小山的一样的渔获怎么办?抓的时候是开心,现在事情来了。整个狩猎队一共只有十二个人,这至少五六百斤以上的鱼呢,到底该怎么运回去?
摸着脑袋,刘宝一脸的郁闷。搞半天,这抓鱼抓多了也不好啊?早知道就不搞第三次的拦网了。可是当时大家那么兴奋,他也不好败了大家的兴致嘛。况且那时候只顾着高兴了,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嫌弃弄到的食物太多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