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崔玉彬精心修饰一番,穿上从琚忠明那借来的一套一万多元的西服,神抖抖地走进东山贵宾楼。
贵宾楼是异地来任职的领导干部们居住的地方,这是一幢五层的楼房,领导们住在顶层的套间,五层以下对外经营,邓亚男住在五楼靠东边的一间,这里十分清静。
崔玉彬想,见领导的时候不能太早,太早了领导在吃饭或者在外有应酬,不仅见不着人还得耐心等,站在门口人家不知你是做什么的,尤其是像他长得这样惹人注目的。去得太晚了,领导要休息了,你意思还没表达完就得离开了。
崔玉彬对女人有一套成熟的经验,这经验好懂易用。他想到中国人都喜欢“搓麻”,也就是打麻将,他就从这打麻将中悟出了一条令人称绝的经验,就是“一碰二摸三放炮,最后胡了”。怎么说了,对陌生的女人先要找机会“碰”一下,看她的反应,如果没有反感,就进而“摸一摸”,如果还不推却,半推半就,就可以“放炮”,最后不就成了。崔玉彬屡试不爽,他想这真是一条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8点钟,是男人晚上最光彩照人的时间段,崔玉彬选择在这个时候走进贵宾楼,就是要把他最佳的外表展示给邓亚男看。他不敢坐电梯,怕遇上人,轻轻地沿着楼梯走,脚步声不敢太大,又怕走快了身上出汗会有气味。好不容易上到五楼,这里是东山市最高领导的领导层,崔玉彬的心情忐忑不安。他侧着身子探视过道上是否有人,直到没看见人才匆匆忙忙地向最里面走去。
536是邓亚男的房间号,崔玉彬确认无误后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谁呀?”
“是我,邓院长,我是崔玉彬,请开门。”
邓亚男从猫眼里一看确实是崔玉彬,见他空着两手才放心地开门,她怕这些下属来看她拎着东西到时没法推辞,她一个女人又拉不过他们。
“崔局长,请坐。”邓亚男给崔玉彬泡上一杯茶,心想这个人一定是为没当上执行局长来向自己诉苦的,正好借此机会劝劝他,不要因此背包袱,还要好好干工作。
崔玉彬在小茶几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他打量了一下邓亚男,只见她穿着紧身的职业套装,显得身材微微发胖,脸上皮肤白晰没有皱纹,可见是精心保养的,只有眼角的鱼尾纹暴露出她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
邓亚男坐在崔玉彬对面,见崔玉彬打量自己,也向他看去,只见崔玉彬脸庞清秀,眉如弯月,鼻梁又尖又挺,嘴唇厚而性感,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上去里面水汪汪又火辣辣,禁不住心头一凛,忙开口问道:“崔局长,你来可有什么事?”
崔玉彬正在想着如何打动邓亚男,见邓亚男说话,慌不择言地说:“没事,没事,就是想来看看邓院长。”
“你知道我这里可不搞那一套的。”邓亚男以为崔玉彬来送礼,忙提前声明一下。现在人们送礼都时兴红包或信封装的钞票,从口袋里掏出来就是,很方便。所以你别看他两手空空,随时随地就可以拿出来。
“我知道邓院长清正廉洁,不会污了您的清名。我来主要是向您汇报工作和思想。”崔玉彬清醒过来,说话也有了条理。
“执行的工作可不好搞啊,同志们吃的辛苦我都知道。今后提拔干部要对执行局有所侧重,这次的事你没背什么包袱吧?”
“没有,邓院长这么关心我,是我工作没做好,我感到愧对您的教诲。”
“你在同志们中间威信还是很高的嘛,今后要继续努力,朱海鹏也很不错,只是群众基础差了些。”
“我要继续努力,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唉,这房间好热啊。”崔玉彬边说边将外套脱下来搁在椅把上,露出雪白的衬衣,显得更加帅气逼人。
邓亚男脸上现出一丝不悦,但又不好说他什么,只好催他喝口茶。
崔玉彬喝了一口茶,用一种极近温柔的声音问道:“邓院长,您孩子多大了?”
“上初中一年级了。”
“您爱人在哪里高就?”
邓亚男觉得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她爱人原来在瑶海电线厂当经理,后来搞婚外情两人离婚了,这个崔玉彬问这个问题不是往她痛处戳吗?
“离了,我们谈谈工作,不谈这个。”邓亚男声音很轻,眼圈有些发红。其实邓亚男心里也很酸楚,自己在外面一直很风光,可谁知道自己的内心是那么的脆弱?简直不堪一击。但这次被崔玉彬一下子戳到了痛处,才从原本麻木的感觉中知道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也需要呵护的女人。
“对不起,我是无心的,没想到伤害了你。”崔玉彬连忙道歉。
“要是没什么事,你走吧。”
崔玉彬见邓亚男下了逐客令,拿起衣服故意扫倒了茶杯,大半杯茶冲着邓亚男的衣服飞溅过去。崔玉彬冲过去用衣袖在她的套装上擦了起来,趁机抓住了她一只手,轻轻抚摸起来。
“你干什么,混蛋,给我出去!”邓亚男甩手给了崔玉彬一个耳光,厉声斥责。
崔玉彬拎着外套,朝门外飞奔而去。冲到楼下,他捂着被打痛的脸,心里绝望到了极点。这一耳光,把他最后的那点希望打灭了。
贾振清见崔玉彬狼狈而回,笑着问:“怎么,像打了败仗似的?”
崔玉彬没好气地回答:“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完了,我明天怎么见她,以后还怎么干工作?”崔玉彬本想说“馊主意”,临时改口说“好主意”,他怕贾振清自从网络事件后对“馊主意”特别敏感,自己可不敢戳他痛处,得罪了邓亚男都不怕,得罪了贾振清可不是好玩的。
贾振清哈哈大笑起来:“剥下领导的外衣,她不就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怕什么?搞得就像天塌下来似的。这种事情她不会讲出去的,如果她讲出去坏的是自己的名声。”
“怎么,你知道她离了婚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样我可以不提这码事。”
“让你知道了,你要是胆大妄为怎么办?你去的目的是小心试探,看看她是不是那种深宫怨妇?不是,就要撤回来。任何事情只有试过才知道,连你这东山第一帅哥都打不动她,说明她脸皮薄,脸皮薄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干不成大事。”
“是啊,长得像个老太婆一样还自视清高呢,要不是为了执行局长的位子,我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呢。”崔玉彬感觉自己像受了侮辱一般,现在自己倒成了受害者。
“呵呵,这事到此为止,咱们得把琚忠明的事情从长计议一番。朱海鹏可是个挡路石,你准备怎么办?”
“我查了一下他的成长经历和社会关系,他的父母均是罗店镇的农民,家中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嫁在本地,丈夫也是个农民。不过,朱海鹏有一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女同学名叫叶月霞,从小学到高中,两人一直在同一个班,坐同一个位,更让人称奇的是两人又考入同一所大学,只不过朱海鹏学的是法律,而叶月霞学的是经济管理。大学四年,朱海鹏疯狂地追求叶月霞,可叶月霞内敛矜持,两人的距离忽近忽远。毕业前夕,叶月霞向往大城市的生活,不愿意回到东山,而朱海鹏眷念着家中的父母,回到东山被分配到法院工作。”
贾振清很感兴趣,心想不知这个叶月霞长什么样子,居然让朱海鹏如痴如醉,肯定不简单。“就这么多?”他问道。
“更让人惊奇的还在后头呢。朱海鹏在东山法院工作以后,不久被段正明强媒硬保与俞静结了婚,这才与叶月霞断了联系。而这个叶月霞呢,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谈朋友,至今孤身一人。据熟悉他们两人关系的知心同学说,这叶月霞也爱朱海鹏,她是迷恋上了那种被追求的感觉,一旦朱海鹏停止追求,她回过神来朱海鹏已作她人夫,后悔莫及,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就惩罚自己不结婚,据说现在还是处女之身呢。”
“妙!妙!妙!可不知道这叶月霞现在在哪?”贾振清连喊三个“妙”,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段离奇动人的爱情经历。
“我让琚总派人打听了一下,她在深圳,正在琚总一个朋友的房地产公司上班。我让琚总请她回来,高薪聘请她,让她回来和朱海鹏重续旧情。如果朱海鹏不给初恋女友的面子,我们再制造点绯闻,让他后院起火,无暇顾及这起案件,确保琚总拿到这处房产。”
“好,玉彬,想不到你考虑这样周全,这次谅他朱海鹏也逃脱不了我们的手掌心。”贾振清脸上掠过一丝阴险的笑意。
“贾院长,咱们‘按摩’去,这次换个地方,听说‘兰香苑’不错,那里的小姐年纪又小又漂亮,我被那老女人倒了胃口,得换换心情。”崔玉彬露出谄媚的笑容。
“好啊,我也好久没有‘按摩’了,正好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