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了郑广山的住处,恰巧郑广山在外办事。丁奶奶见了沐钧,大喜过望,直是乐的合不拢嘴。
沐钧这些年和丁奶奶实如奶孙,见丁奶奶又苍老了些。忙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方才站起。
丁奶奶拉着他的手,抚着他的脸,不禁双目含泪。
“孩子,你长大了。”
沐钧重重的点点头。想起过去的时光,那是何等的快乐。不知道师妹现在长得是不是更加美丽了。
“丁奶奶,惜雪妹妹呢?”
丁奶奶笑道:
“惜雪这孩子不是一直都想去天墉城玩玩吗?现在还在天墉城没回呢。咱们先吃饭,你们三个还站着干什么。
大师哥回来了,帮我做饭。”
付睿渊欢呼道:
“早就听说丁奶奶做的饭十足美味,多亏了大师兄回来,要不我们哪有这样的口福?”
上官诗柳甜甜的笑笑,跟着付睿渊走去。上官枫还是一言不发,但那份冰霜削减许多,也跟了去。
丁奶奶又抚了抚沐钧的头发,看着几人进了厨房。
“你走了之后,我就很少做饭了。幸好诗柳这孩子很懂事,她来了后,一直都是她做。”
沐钧见丁阿姨这五年头发不知白了不少,甚觉心疼。
“丁奶奶,您也该享享清福了。您照料了我和雪儿妹妹这么多年,我们都把您当做亲奶奶一般。”
丁奶奶满脸皱纹,这时候仿佛都浅了些。啐道:
“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油腔滑调了?”
“丁奶奶,这真是我的真心话。惜雪妹妹一定也如这般想。”
丁奶奶收起笑容,指着他曾经住的那间房。
“孩子,你先去洗澡换衣吧。我去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青笋烧豆腐。”
说着,就转身走去。
沐钧站在曾住过十年的房间门前,轻轻推门走进。就如五年前一般,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未改变。
桌上一尘不染,床上也是崭新的被单。心道:
“五年来,丁奶奶一定经常打扫。惜雪妹妹虽然不会打扫,偶尔也一定会来我房里坐坐吧。”
他把伏羲琴和仙剑解下,放在桌上。那琴平淡无奇,甚至还有些古老。
任谁也难以把它和那传说中,威力无穷的伏羲琴联系在一起。
跟着便脱下白衣,小心挂好。又除下五年来一直穿着的破烂道袍。
付睿渊手里提着一大桶热水进了屋,上官枫手里捧着新衣紧随在后。
“大师兄,丁奶奶让你先洗个澡。等你洗好了,饭也好了。”
说着把热水倒进房里的大澡盆,嘴里不停。
“大师兄,你是不知道,我还是第一回见丁奶奶做饭。还没做好,就闻得那才叫个香啊。”
上官枫把外衣放在床上,冷冷的道:
“你不喜欢我妹妹做的饭,你可以不吃。”
付睿渊笑道:
“只要谁说你妹妹不好,你一定排挤一番。我错了成不?上官师妹做的饭也是非常可口。
而且人又温柔贤惠,日后谁娶了她,那一定是上辈子修的福分。”
上官枫啐了他一口。
“胡说八道。我妹妹发过誓,日后谁要是能帮我们报了家仇。就算是年逾半百的丑八怪她都愿意委身下嫁,侍候一辈子。
这岂只是温柔贤惠?”
沐钧想起上官诗柳,这样年轻美丽的姑娘,若嫁了个半百的老头,倒真觉得怜惜。
付睿渊附和道:
“是是是。上官师妹不仅是温柔贤惠,还深明大义,行了吧。
咱们快些去帮忙做饭,大师兄要沐浴更衣了。”
说着拉起上官枫就出了门。
沐钧整整五年呆在冰室之中,从未洗过一次澡。这次泡在热水里,无比舒服。似乎把这几年所有的风霜都洗去了。
想起赵访琴,他倒是真对自己不错。可惜再也找不到那冰室了。又想想这伏羲琴,到底什么样的能力,赵访琴也没跟他
详细的说过。再想想师父和师妹,他们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
冰室中难得有时间安静的想事情,这次终于好好的想了一回。
泡的热水都有些凉了,他才换了新衣衫,将赵访琴的那件白衣小心叠好收在柜子里。
那白衣是阆风巅上代宗师的道袍,现在的阆风巅道袍已经在袖子和腰带上加上了淡青色。
以便和琼华顶雪白的道袍区分开。这样的决议正是五年前掌门大会的决定。
最相近的两派也正是琼华顶和阆风巅,本来也说不上到底哪派应该改变。
但孔涛为人大量,不拘小节。柯芷雪却是性子刚烈,寸步不让。何况因为琼华顶多为女子,阆风巅让一步也是应该的。
所以琼华顶依旧是雪白的衣衫,阆风巅不得不多加了些青色。
而昆仑山和天墉城衣衫底色都是青色。天墉城从前为了显示华贵,
在淡青色道袍的袖底和肩膀都绣上金色布料。如此一来,和昆仑山的底色青,配色白有了差别。
甲子年的会议都是紧张的,次年的锁妖塔镇妖,不可能不死人。能做的只是尽量少死一些罢了。
而现在的昆仑八宫,对于锁妖塔镇妖已经是轻松多了。
十五年前的掌门会议,下山历练的八人中,今日作为掌门坐在一起的有四人。
因为马飞飞的事,郑广山甚觉愧疚。对于柯芷雪不断的冷嘲热讽,毫不反驳。
孔涛和谢鹤几番劝说,这才算是堪堪“完美”结束了会议。
之后的锁妖塔镇妖,四派共死伤一百余人。这个战绩是几百年来最优。
谢鹤在天墉城设了庆功宴。郑广山因为急于要去苏州照看郑惜雪,无法出席。
而琼华顶掌门柯芷雪一言不发,根本没来。
谢鹤眼见花了不少钱准备的酒席,竟然缺了两派掌门。
郑广山的事情他倒是理解,而柯芷雪这般,却是忒也过分了。
他本想一怒之下撤了酒席。但见来了许多弟子,还有不少天墉城外的商贾豪绅,也不好如此。
而且刚刚镇妖成功,就让外人看到昆仑八宫这般不团结,倒是被人轻视了。
无奈之下,只得一如往常,说了些郑广山和柯芷雪都忙的话,敷衍过了。
当晚,宾客都散后。只有当年下山历练的四个人,坐在一起小酌。
想起曾经那段豪情壮志,青春无悔,连从不饮酒的费幕晴也喝了两杯。
一转眼过去十五年,这次下山历练中,各派都只随意的找了几名优秀些的弟子下山。
毕竟各派掌门年纪都正值壮年,新培养的优秀弟子都还年轻。
所以这次历练,没人过于关注。
谢鹤在几人中算是脾气不甚好的,喝了一杯酒,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上。
孔涛拿起酒壶给他斟满,笑道:
“谢师兄,你也不必如此。柯芷雪师妹的性子始终都是这样,自从马飞飞师妹出了事后,就更加奇怪了。
连我那朱师弟现在见了我也跟仇人一般。”
谢鹤仰头把酒喝了。
“情字误事啊。像咱俩这般,不是俗家弟子,一心向道,哪来这么多烦心事?”
白哲翰和妻子费幕晴对望一眼,相视一笑。
谢鹤看在眼里,道:
“白师弟,你那儿子丝毫不逊色的于你呀。本来这次下山历练,我给他一个位置。
岂料这孩子听说我那惜雪侄女要去苏州治病,就屁颠的跟着照料了。
郑惜雪的婚礼我们都去参加了,她是要和沐钧拜堂的。你家那小子可别有非分之想啊。”
费幕晴脸上一红,白哲翰则道:
“掌门师兄所言极是。不过沐钧逃婚,我们都是共见的。
若是惜雪侄女选择沐钧,我夫妇自然要阻拦文萧。但若是选择文萧,我俩仍然是支持的。”
谢鹤心知说不过白哲翰。但俩人经常在私下斗嘴,也不相让。
“郑广山师弟可是明显不同意他俩经常接触。
这么着急的前往青囊水榭,不光是看望女儿。一定也是监视你家的文萧了。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要是郑师弟不同意,看你怎么办?”
这话说的很在理,要是郑广山不同意,还真是没办法。费幕晴轻轻的道:
“掌门师哥,要是郑师哥不同意,我们也只好为了萧儿亲自去求求他。
他要是实在不允,那却也无法。”
谢鹤经常和白哲翰斗嘴,却从不跟费幕晴这般。听她这般说,便不言语了。
他们虽不知其中缘由。但郑广山的确也有意尽快去接回女儿,不让她与白文萧接触时间太多。
他虽骗郑惜雪,服用的那株就是他找回的。实际上却是沐钧从赵访琴那里得来的。
郑惜雪的命保住了,郑广山坚信,她的命是沐钧给的,这辈子就该嫁给沐钧。
就算要照料赵访琴十年,也要让女儿等着。
却万万料不到,他到了苏州后,也不知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竟然见两人已经一起说说笑笑,经常到苏州城里散步,郊外骑马。当真从未见女儿这般开心过。
眼见女儿大病初愈,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不好太过严苛。
白文萧对郑惜雪也彬彬有礼,从来没有过什么过分举动,郑广山便睁一眼闭一眼了。
又过了月余,他刚巧在苏州遇见了上官枫和上官诗柳,听了二人身世,便收为徒弟。之后拜别了诸致远,带着几人回了昆仑山。
那之后,白文萧经常来昆仑山。每次还都带了许多礼物补品,郑广山看在白哲翰夫妇的面子上,又不好拂其意。
只得又让放任女儿和他接触,倒也实在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