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钧一路再不停留,待到了天墉城就将紫蝎魔王与冰烟的话说给了谢鹤。谢鹤与白哲翰大惊失色,急忙通知了孔涛。
只因此事紫蝎魔王要针对的是昆仑八宫,所以素月山庄,菩提寺就暂时没知会。孔涛急急忙忙的到了,听了后,也冒了一身冷汗。
四个人在夙阳殿里,相对无言。成钧心烦意乱,这等大祸如何规避,却是个棘手的问题。一个魔道,一个妖道来与昆仑八宫为难,何来取胜之机?
过了良久,白哲翰才道:
“成师侄,此事千真万确?”
成钧道:
“我亲耳听到,不会错。”
白哲翰道:
“我是不解。这等大事,紫蝎魔王与蛇妖怎会在你面前说出来?又放你离开,就不怕通知我们,早做防御?”
成钧微皱眉头,不知怎么回答。孔涛笑道:
“白师弟做事严谨,成师侄你别太在意。想那紫蝎魔王和蛇妖有恃无恐,才会这般做。要都如白师弟做事,自不会放成师侄回来了。”
白哲翰不答,那份疑虑却不消解。他人虽聪明,却不免做事严谨,性子多疑。还是问道:
“成师侄,你说说你与那紫蝎魔王和蛇妖之间都是如何认得?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孔涛正色道:
“白师弟,邪魔外道做事岂可以常理度之?”
谢鹤也道:
“我们当商议对付魔道妖道进袭,如何说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白哲翰道:
“怎会是无关紧要?再小的细节也要在意。做事认真一千次也不多,大意一次就太多了。”
成钧点点头。
“白师叔所言甚是。认真一些没有什么不好。”
当下将他与紫蝎魔王,冰烟间的事情毫无保留,原原本本的说了。直听得几人诧异不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但见成钧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合理,又不能不信。
待成钧说完,大殿里极为安静。白哲翰首先道:
“成师侄的人品我们都知道,这话自然是不错的了。记得天墉城一战,那紫蝎魔王曾给了令狐师侄几个瓶子。那瓶子里的蝴蝶可以对付魔物,现在派的上大用场了。”
接着道:
“只是那是紫蝎魔王的东西,万一到时候不能奏效,还得先想好出路。”
成钧摸了摸伏羲琴,道:
“伏羲琴能对付魔物,但妖物却是对付不得。可魔物太多,我就殊无把握了。”
这时候才想起腰间的承影剑。忙将承影解下,起身双手托起。
“白师叔,这剑是我在白文萧那取来,现在还了白师叔。”
白哲翰身子一动,竭力镇定。
“白文萧,已经被你杀了?”
成钧摇摇头。
“我一时失察,让他逃了。下次再见,定不会听他花言巧语,先要了他性命才是。”
白哲翰松了口气,伸手去接承影。孔涛道:
“成师侄现在身边并无神器,这剑何妨借给成师侄先用?”
白哲翰听了,着实犹豫。成钧看他神色,道:
“晚辈不敢擅用这等神器。何况有伏羲琴在,也无暇去顾其他。”
白哲翰笑笑,接过仙剑放在一旁桌上。成钧向后退了一步坐下,心中诧异:
“白师叔听说白文萧未死,怎的有些高兴?是了,父子亲情,也难怪。”
就听孔涛道:
“紫蝎魔王想要成师侄的伏羲琴,那么他定然很惧怕这琴。如此说来,我们又能多一分胜算了。”
成钧道:
“这我也不解。不过紫蝎魔王之前从未想与我们为敌,却是因为蛇妖被囚禁锁妖塔之事,才下定决心。”
冰烟所讲的故事,他自己本也不能太过相信,便没对别人说。谢鹤道:
“蛇妖作恶多端,被玄女囚禁实属当然。若不是我们疏忽,怎会让她逃离?这次他们先与我们为难,就再压上她一千年!”
任谁都知道谢鹤性格,他说这话只是一时气愤罢了。别说再压上蛇妖一千年,昆仑八宫能自保已是万幸。
大殿里沉默片刻,成钧问道:
“咱们该怎么办才是?”
孔涛与谢鹤都低头苦思,白哲翰却道:
“成师侄,你许久未曾回来。苏姑娘可是想你得很,你去看看她吧。”
成钧身子一动。为何偏偏说起如何应对的时候白哲翰说要他去看看苏雨柔。就算彼此想念,自不差那么片刻,显然是不愿让他多听。
白哲翰话音刚落,孔涛和谢鹤都大为诧异。谢鹤知道白哲翰做事严谨,虽然觉得此举不妥,还是不言语。孔涛对成钧则很有好感。
不仅是因为天墉城一战,成钧的功绩。还有是成钧一字不差的将阆风巅心法写给了他。许多曾经想不明白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阆风巅兴盛之日不再遥远,这都要归功于成钧了。当下他便要开口,忽而身边的谢鹤按住了他的手。这句话到底没说出来,也不知谢鹤是什么意思,便暂时不再言语。
成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孔涛有心说辞。但年轻气盛,心道:
“这些话不愿我听去,我难道还稀罕了?”
当下起身行礼,辞出夙阳殿。孔涛忙道:
“成师侄,你等等。”
成钧脚下一停,回头行了个礼,也不看几人,大步而去。
待成钧走后,孔涛不无怒意的道:
“白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哲翰道:
“有些人还是防备着一些好。”
饶是孔涛性子随和,还是有些忍耐不住。
“你是说要防备成师侄了?”
白哲翰不语,便是默认了。孔涛冷笑一声:
“你看我用不用也回避了去?”
白哲翰和谢鹤都是第一次听孔涛这般口气,显然是动了真怒。谢鹤忙道:
“白师弟一时失言,之后当与成师侄解释。成师侄曾救过正派,我们岂会不信他?”
孔涛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不再说话。谢鹤望了白哲翰一眼,颇有责备之意,白哲翰只当不见。
剩下的时候,白哲翰与谢鹤说起防备魔道和妖道的事情。都是要通知素月山庄,菩提寺,青囊水榭三派。
孔涛之前虽然气愤,但大局为重,也点头赞同。事情一了,孔涛便告辞连夜回了阆风巅。
夙阳殿只剩下谢鹤与白哲翰,谢鹤才道:
“白师弟,你当真不信成师侄?”
白哲翰细细想想。
“他在天墉城一战里,的确曾救过天下正派。但为何紫蝎魔王和蛇妖都对他这般的好?”
谢鹤道:
“刚才都说了。邪魔外道做事我们岂能想得到?”
“可再怎样,也不能让成钧这么容易的就回来吧。明知道伏羲琴厉害,还放虎归山,紫蝎魔王和蛇妖都这般无能?”
谢鹤本就很多事情都听白哲翰意见,问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白哲翰微皱眉头。
“我也想不明白。但人世间万物都在改变,我那孩儿谁又能想得到他会叛离天墉城,会杀死亲生娘亲?”
谢鹤叹了口气。
“往事已矣。白师弟,你别太伤神了。”
白哲翰道:
“这我自然知道。虽然我还念及和白文萧的父子之情,但大事面前,从不含糊。我是如此,内人也是如此。谢师兄,我夫妻俩的性格,你该都知道吧。”
谢鹤点了点头。白哲翰接着道:
“成钧肋下有一道剑伤,是莫邪剑刺得。我曾跟你说过,或许是内人忽然不忍,出手阻止成钧。但今日见了成钧拿了承影剑来,恐怕有些事情并非如此。”
谢鹤正了正身子,又听白哲翰道:
“成钧几次三番都机会杀了白文萧,为何屡屡不出手?内人去杀白文萧,虽然中了剧毒,当也可以得手。若是有人从中阻拦,结局便不一定了。
内人要害的剑伤正是承影剑所刺。白文萧敌不过成钧,成钧抢来承影剑又有何难?单凭剑伤就能确定是谁出手杀人?”
谢鹤颤抖道:
“你,你的意思是...成钧杀死了费师妹?”
白哲翰苦笑一声。
“成钧何等修为,怎会躲不过内人的一剑?但假如他先夺过承影,一剑刺来。内人只得拔剑格挡。岂料格挡不及,一剑刺中要害。
内人历来左手执剑,慌忙刺到成钧右肋。如此近的距离,成钧躲闪不及,当属正常。”
他眼里带着泪光,仿佛事情就是如此。谢鹤木然的坐着,不知所措。白哲翰定了定神,道:
“现在我所说都是猜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全是成钧一面之词。”
他话里分明就是说成钧的叙述并不可信。白哲翰分析的丝丝入扣,谢鹤也开始对成钧的话有了些许怀疑。但还是道:
“白师弟,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还是别妄加猜测的好。要是只因猜测冤枉了好人,就追悔莫及了。”
白哲翰起身行礼:
“我自理会得。单单说给谢师兄听,也是念及于此。同时让谢师兄有个防备为好,免得事到临头,反应不及。”
他顿了顿,冷然道:
“也免得,我那孩儿本有了个叛离天墉城的罪过,又多出个弑杀生母的罪过。”
说罢,飘然而去。谢鹤呆呆的坐着,头脑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