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展天宇有些不敢置信:“您不是出去办事了吗?”
气氛一下子安静得恐怖。
展越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藏在衣袖里的手掌却传出了强烈的灵力波动。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许凌和展天宇神色间皆是骇然,他们都感受到了展越身上强烈的杀气,仿佛只要他们说错一句话,展越马上就会痛下杀手。
这种感觉极为强烈,许凌不自觉地在心中默念静心诀才好不容易摆脱那种心灵恐惧的氛围,他如今只有拼死一战的实力,但是就算拼了命使出【爆气】的能力,估计连他这个大哥展天宇的一半实力都不到,根据许凌对盘山宗的猜测,展越至少在换骨境中期或者后期的水准,他们就算拼命也不一定能在展越的手中活着走出去。
然而展天宇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样,神色间皆有些愤怒:“父亲,您到底在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得那么多。”展越语气很冷淡。
“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展天宇怒道,“母亲去世得早,孩儿一直都是在父亲的照顾下生活,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教导孩儿做人一定要心怀正义,不做鸡鸣狗盗的小事,更不做**掳掠的大事,从小到大,父亲教导我绝对不能欺骗别人,无故伤害他人的性命,可是这些,父亲您做到了吗?”
他越说越激动,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他的心中藏不住事情,更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许凌在一旁看得紧张无比,他能感受到展越虽然面无表情内心却极为震怒,身上无形的气势越来越强,保不准下一刻就会直接出手。
他们两个的生死完全掌控在展越的一念之间!
展天宇就这么愤怒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这么跟自己父亲这么说话过。展越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升腾起的怒火忽然消失了大半。
为了自己的大计,展越刚开始是准备直接杀了展天宇和许凌的,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这件事情,可是真到了要下手的时候,他又狠不下心来,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狠手辣了,这么多年泯灭人性的事情都做过来了,何愁少了这一件?
可是听着展天宇质问自己的种种,他还是不能完全地释怀。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困在这个境界多少年了吗?年轻的时候我曾经是盘山宗最耀眼的天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一直到进入了换骨境巅峰,我就再也没有进阶过半步,那种感觉你体会得了吗?”
展越的声音很低沉,甚至说很平淡,但是他的心情绝对不像他的语气一样平淡。
“我就这样看着曾经被我踩在脚下的人一个个爬到了比我更高的位置,而我只能甘心于一辈子住在下十八支,成为他们嘲笑的对象,这种心情你体会过吗?”
展天宇心情复杂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他从没想过平日里正义严肃的父亲会有这样的心魔,他张了张干涩的嘴唇,话到了嘴边却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展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伸出手,灵力逐渐凝聚成了一把虚幻的金色弯刀。
“你如果及时认错,我向魔使求求情,相信看在你平日里对他们做出的巨大贡献,魔使一定不会怪罪于你的,到时候你也能和爹爹一样得到天大的造化,成为人上之人。”
展天宇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仿佛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人:“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会这样!你一定是魔头假扮的对不对?”他的语气里透露出浓重的悲哀之意。
展越看着已经逐渐变得疯狂的展天宇,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情终究不能善终了,他的目光转向许凌,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肯定是许凌告诉展天宇的!
不然单凭天宇对自己的信任,绝对不会怀疑有什么问题,就算怀疑到了也绝对不会自己偷偷查探,而是直接质问自己,天宇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怀疑他呢!
都是这个混蛋的错!
一定要杀了他!
就算儿子以后怪我也要除掉他!不然必定妨碍到我的大计!
他的眼神逐渐化作刺骨的冰刀,看得许凌只感觉通体冰凉,一股心悸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好!
展越要杀他。
金色的短刀呼吸之间胀大又缩小到原本大小,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岩洞,刺眼的光芒刺得许凌的眼睛失明了一刹那。
糟糕!
许凌的思维变得缓慢无比,金色虚幻短刀的气机完全锁定住了他,他的精神力像掉进了泥潭一样难以动弹。
大脑的指令发送不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根本做不出闪避的动作。
怎么办?
即使是在静心诀的效果之下,许凌甚至都产生了一丝绝望,境界相差太大真的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吗?
突然他的瞳孔一瞬间变大。
展天宇扑在了他的面前,撑起了一道金色护体罡气。
金色短刀直接刺穿了展天宇的护体罡气,刺穿了他的心脏。
但是金色短刀受到了强大的阻力,在许凌的胸口前一寸处停了下来。
展天宇无力地倒进许凌的怀里,在许凌的耳边虚弱道:“快跑!”
许凌只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里破裂了,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下子愣住了。
展越看到展天宇扑在许凌面前,再收手已是来不及。
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展越只感觉那把插在展天宇心口上的刀也插进了自己的心脏,似乎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突然丢了。
金刀已经消散在空中,但是展天宇心口的鲜血像喷泉一样疯狂地往外涌,没一会儿就彻底染红了他青色的衣衫。
展天宇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在许凌的耳边说道。
“快跑啊!”
他的声音几乎已经小到听不清楚了,但听在许凌的耳中却像五雷轰顶。
许凌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从展天宇的怀里挣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展越头都没有抬一下,似乎根本就没看到许凌一样,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倒在血泊里的展天宇,半晌都没有动一下。
许凌慌不择路地一直往前跑,没跑多久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再也跑不动了。
他只是自己随随便便拜的一个便宜大哥,不仅没把他放在心上,最后还怀疑他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许凌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最后他这个大哥却为了自己这个二弟把命丢了。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许凌的泪水一瞬间模糊了视线,他跪在地上抽泣着。
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他就经历了别人的背叛和朋友的舍命相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逐渐从巨大的悲伤中缓过神来,许凌没忘了唐钰还处在极度的危险中,又从地上爬起来,坚持着往前面走。
许凌知道展天宇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他在心底已经彻底认可了展天宇这个大哥。
他握紧了缀在腰间的玉佩,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莫天依站在李家村里面,眼看着已经快傍晚了,心中的焦急第一次表露在脸上。
“怎么还没有消息?如果不能在落日之前行动的话,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此时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出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去了,他在等待着确定的情报。
一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黑衣人兔起鹘落般地从远处飞跃而下,在莫天依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莫天依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点了点头道:“你走吧,吾家已经知道了。”
黑衣人抱拳行了一礼,恭敬地后退,最后一跃而起,消失在天际。
莫天依望着黑衣人消失的身影,眼神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取出怀里的宗门玉牌,放在手指间轻轻摩挲。
过了一会儿,莫天依双手捏住宗门玉牌,精神力灌注其中,发出了作为队长的第一条集合命令。
无形的精神力像水波一样顺着莫天依的皮肤传进了他的双手,进入了宗门玉佩中。
玉佩慢慢从莫天依的手中飞起,浮在莫天依的面前,将莫天依的精神力延伸到了四面八方。
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水纹一道又一道涌向远方。
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先是庄明志他们一组的三个人回来了,然后范俊那一组的人也到了,彭修明最后到,他拖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气喘吁吁地赶回来。
莫天依示意彭修明打开包袱,露出藏在里面的冰晶石。
冰晶石散发出耀眼晶莹的光华,仿佛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
所有人看到这么多纯粹的冰晶石,都被吓了一跳。
莫天依微微一笑:“冰晶石是世间极阴之物,因为本身生长在极寒的北极,冰晶石矿石里面就带着一丝北极极寒的属性,而纯粹的冰晶石更是如此,这些都是冰晶石使用过后提纯出来的冰晶石空壳,寒性比纯粹的冰晶石更强。”
“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呢?”齐成看到莫天依如此郑重地介绍,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只要在落日阳光汇聚到落霞谷的时候,大量的日光精华会从所有生长在落霞谷两面峭壁上的花草中汇聚到地下,形成阳火,但是这种阳火修士是完全用不了的,只有像天魔嗜血大法这种夺天地精华的邪门功法才可以做到。我们如果想救出唐钰的话,就必须要在魔王施展天魔嗜血大法的时候把这所有的冰晶石全都扔到血池中,到时候阳气和阴气会发生剧烈的反应。”莫天依解释道,“这种功法有其逆天之处,必然也有其致命不足之处,这么多极阴之物扔到了血池中,不仅可以强行中断天魔嗜血大法,还可以还可以使魔王造成阴气的反噬,到时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莫天依看着远处即将落下山的太阳,回过神来,环视众人,说道:“现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