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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狐影

李满池

早晨刚一上班,厂长把水汽车间主任王翔叫到办公室猛批了一顿:“王主任,据生产车间反映,你们锅炉房近来夜班供气压力不达标,还闹什么‘狐狸事件’,严重地影响了生产,要查查原因,否则追究你的责任。”

王翔今年35岁。已担当主任十年,管理生产一向有方,受到领导批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满头雾水地来到锅炉房查找原因。此时他看到,司炉工都坚守岗位,炉火正红,并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当他查看夜班生产监控仪时却大吃一惊,不但蒸汽包的压力不达标,锅炉耗煤量也少得可怜,多个夜班都只是在刚一上班时匆匆拉上几车,司炉工也采用少投煤的办法使锅炉低压运行到天亮。他感到问题严重了,急忙找到一名班长了解情况。那班长见四下无人向他透露了一个令他震惊的秘密。

班长说:“给咱们拉煤的河南民工们说,最近储煤场里出现了一只狐狸精,有次他们夜里3点钟去拉煤,亲眼看到那只狐狸变成一个大美女,还向他们招手呢。”

班长的话还没说完,王翔扑哧一声笑了,心想真是无稽之谈,分明是他们为偷闲耍猾编造的谎言。但又想,这些民工虽文化不高,但大都很实在啊,可班长讲得有实有据,这里肯定大有文章。为了把事情搞清楚,他决定夜间亲自到煤场去一趟,探个究竟,以免影响正常生产。

王翔虽不迷信,但心里也有些嘀咕,便找到供水组的包师傅。包师傅40多岁,河北衡水人,住单身宿舍,绰号“豹子胆”,如果再喝上半斤酒,胆子大得出奇。有次有个人在厂内一空房内自缢身亡,他一人竟在那里看守了3天3夜,直等到家属来认尸。王翔和他说明情况,他高兴地答应了。

这天夜里夜黑风高,因工厂地处远郊,煤场里更是寂静得出奇,静得能听到一两声煤块从煤堆上滑落的声音,偶尔也能听到远处村庄里传来一两声狗叫。

12时,拉煤的民工们离开不久,王翔和包师傅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煤场。在一间废弃的小屋内隐蔽起来。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情况,王翔掏出一瓶“二锅头”边饮边天南地北地聊起来,一直到天亮。遗憾的是,这一夜他们扑了空,没见到什么狐狸精的影子。但他俩不灰心,决定夜里再来。

第二天夜里,天空仍没有月亮,一会儿又下起蒙蒙细雨,王翔和老包又悄悄地隐蔽到小屋里,老包虽是粗人,粗中有细,自带一瓶家乡的“老白干”,先给王翔倒了多半碗,动情地说:“主任,我先敬你,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咱不把那狐狸精抓住,不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我老包天天来。”

大约3时,小雨变成大雨,天空中雷鸣电闪。王翔想今夜又白来一趟,狐狸精不会来了,准备招呼包师傅回去休息。

然而没想到,正当这时情况出现了,突然听到西北角方向“咚”地响了一声,接着围墙缺口处有个影子闪了一下,随后影子立刻变成一个人形,一扭一扭地朝他们走来。包师傅捅了王翔一下:“主任快看,来了。”王翔紧张地憋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当那人形走到取煤处时候,突然一道电光闪过,王翔的头发一下子都立起来了,天啊!不由得又倒吸了一口气,他乘电光看到那狐狸精竟戴着一顶白色的小礼帽,身穿一黄色连衣裙,腰间系着长长的腰带,袖子呈白色而且很长,就像戏曲中青衣的水袖。在道道电光的映照下不断地摆动着水袖,飘来飘去。但没等他俩再看清楚就进了暗处。

包师傅此时精神大振,瞪着红红的眼睛,把酒瓶子往地上一墩,骂道:“奶奶的,我就不信这个邪,我豹子胆会会这个小妖精去。”说着抄起一根铁棍就往外走,王翔也紧跟着从小屋里出来。

他们悄悄来到取煤处附近一煤堆后,一眼正看见那狐狸精在一个角落里。使王翔和包师傅大跌眼镜的是,他穿的竟是一件黄色的破雨衣,腰里系着草绳,两只水袖不见了,变成两个装满煤块的大口袋。他还吸着烟,正准备把一口袋煤扛在肩上,只是他戴着草帽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这时王翔恍然大悟,暗自笑了,心想这“狐狸精”真有灵性,还食人间烟火的。

王翔看着这个可恶家伙,突然来了气,心想就是因为你吓得民工们不敢来拉煤,影响了生产,又是因为你叫我在领导面前挨了批评。他越想越有气,突然大喝一声,“抓他”,话音未落,只见包师傅真像一只豹子腾空而起,一下把他扑倒在煤堆上。

当他俩把他扭到锅炉房时,大家才看清楚,这个人他们还见过,是附近村里一个不务正业的村民,专装神弄鬼的干些偷窃之事。由于他走路说话像个女人,村里人给他起了个不雅的外号,都叫他“二娘们”。

从那以后,锅炉房的生产恢复了正常,供气足了。一天厂里召开职工代表大会,厂长表扬了王翔和包师傅,更夸奖王翔不但会抓生产,还抓了一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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