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哭了多久,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个期盼已久温暖的声音。
他用手背抹了抹了被眼泪模糊住的眼睛,看到安雪晨拿着电筒正蹲在他面前。
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这时候安雪晨又轻声叫了他一声,焦急色还未全褪的眼眸里带着他期盼已久的温柔和宠溺,旁边传来了孟菲披头盖脸的训骂声。
他猛地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安雪晨,,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幻觉,他终于等到了她的到来。
他的心口忽然觉得好疼好疼,但在疼痛处却开出如百花齐放般幸福的花朵。
从那天起,他知道自己对安雪晨不一样了。
他的脑子里全是她,吃饭、走路、上课,甚至睡梦中,全是她的影子,他渴望每天都能看到她,看到她会脸红心跳,他常常凝望着她,目光不舍得从她身上移开半寸。
雪阳因为身体不好,去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很多男生就会把情书交给他让他转交给安雪晨,他会全部收下,然后告诉男生们,以后给安雪晨的情书全部交给他就行了,他答应男生们会把情书亲自交到安雪晨手里,但转身会看也不看地把扔情书进垃圾筒里。
他知道安雪晨不会去看那些情书,但他却开始担心,万一哪一天安雪晨看到了谁写的情书被感动了怎么办?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十六岁那年,有一天在课间休息时,一个女生红着脸含羞带怯地递了一封写给他的情书到他面前,他紧张地毫不犹豫地把情书扔回给那个女生,然后大声对着那个女生喊了一句:我不喜欢你!
那个女生瞬间脸色苍白,掩面痛哭着跑出教室,他坐在课桌前望着窗外直发呆。
他不是因为收到情书不好意思而紧张,而是生怕安雪晨知道了会不开心,虽然安雪晨已坐在了距离他有半座城市之遥的大学教室里。
他觉得他不能做任何背叛她的事。
他经常会和雪阳在放学后乘车跑到安雪晨的大学门口等她下课一起回家,有时雪阳身体不好在家里休养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跑到安雪晨的教室门口等她。
他喜欢这种等她下课陪着她一起回家的感觉。
他的身高已超过安雪晨半个头,走在她身旁,有很多人问起他时,安雪晨总是淡淡答道:我弟弟。
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一片黯然,他不再要做她的弟弟,他想以她男朋友的身份理直气壮地站在她身旁。
有好多次他都忍不住想把这个想法告诉她,可他每次看到安雪晨望着他的那双温柔里带着怜惜的双眸时,就不由自主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内心深处其实清楚,安雪晨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待,他怕如果自己一开口,在那双眼眸里会再也看不到令他心悸而又心疼的温暖。
有一次雪阳的病情又复发在家里休养,他放学后和安雪晨一起回到家时发现雪阳晕倒在客厅里,他们赶紧叫了救护车把雪阳送到医院里。
两人坐在急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待时,安雪晨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带着颤音问他:孟泽,我该怎么办?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忧伤,还带着一丝绝望,一向淡定的她,这一刻是那样的无助和脆弱。
他伸手把她紧紧揽在怀里,怀里的安雪晨没有掉一滴眼泪,但纤细而瘦弱的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他的心口疼的发酸,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她需要一个坚实的臂膀为她遮挡风雨并为她撑起一片希望的天。
他在她耳边叠声说着:别怕,有我在!心里在暗暗发誓,他要成为她的那个坚实臂膀。
他报考了安雪晨所在的大学,选择的专业也是她学的服装设计,他还利用寒暑期的时间开始打零工,并把赚来的钱积攒起来。
他没想到命运对安雪晨太不厚道,她唯一能依靠的大树——她的父亲出车祸去世了。
葬礼上的安雪晨越发的消瘦,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她没有掉一滴眼泪,也不说一句话,但她眸底深处的悲伤和绝望直插入他的心口,他心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竟可以这般让人心疼。
而残酷的现实还没有结束,雪阳因为父亲的去世受了极大打击,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有好几次甚至出现短暂休克。
他在医院里看到忧伤而无助,却又顽强地在坚持着的安雪晨,突然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臂膀根本无法为她撑起一片天,连让她可以歇脚依靠也做不到。
当他终于坐在安雪晨曾经坐过的大学课堂里时,他心里没有丝毫的喜悦,他感觉自己的心空如荒漠,因为他发现他和安雪晨之间的距离已变得越来越遥远。
终于有一天,他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