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期期昏昏沉沉地,脑袋发胀。她走着走着,不自觉地又到了活动中心的天楼。
说哭吧,其实她刚才听到向有瑶说怕的时候,就已经哭过了。说难受,看见秦青悠不肯直视自己的时候,却也是极难受的。
现在,心里只剩下长长的空旷与寂寥,似乎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急需被其他的东西被其他人来填满。
还有谁呢?在这样的时候,还有谁能给她撑一把伞,或是为她提供一只龟壳,给她遮挡一下这刺眼灼热的人间灯火,躲躲这人世的纠结缠绵。
第一个从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唐瑜。但是,她犹疑了片刻之后,却是打了郑晓冬的电话,没有人接。她又陆陆续续地打了同在G市的几个朋友的电话,都没有接。
她只觉得满身的悲伤浮上心头来,向有瑶的误会,秦青悠的欺瞒,还是爱情带给自己的绝望,以及对未来的无可奈何,全都在那一瞬间冲击着她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放逐在天际的人,竟是独自一人,眼泪忍了又忍。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拨通了那个她一直希望他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的号码,终是,没有人接。所有的希望都已破碎,她终于在那里抱膝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哭了多久,枯坐了多久。直到电话的震动声传来,她才惊觉天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暗了下来。
“喂!期期!你在哪里啊?”
郑晓冬焦急的声音从冰冷的话筒中传来,但是在甫一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程期期只觉得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从心底里窜了上来。
“晓冬??????”
启口说话之间,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行。
“期期,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找你!”
程期期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我在活动中心的天楼上。”
不过才七楼的楼房,郑晓冬却觉得自己跑了好久好久。在六楼的时候,七月的风从耳旁呼呼而过,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顶楼跳了下去的重力声从楼下传来。她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跑上顶楼。
程期期把头支在膝盖上,眼睛盯着某个不知名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城市的灯光从高楼林立的城市缝隙中渗到这栋算不得高的建筑顶楼上来,更显得这人情的单薄。
当郑晓冬气喘吁吁跑上顶楼的时候,看见的程期期就是这样的。她突然心里一痛,“期期!”
程期期转过头来,看见楼梯口的郑晓冬,微微笑了笑,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了。
郑晓冬快步走到她旁边坐下来,看着眼前的眼眶红肿的人儿,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程期期。在她的心中,程期期从来都是信心满满的,又从来都是淡然理智的。
秦青悠打电话给自己,说叫她去陪陪程期期,她什么都没有说,立马打了程期期的电话,问清她在哪里之后,忙跑了过来。此刻坐下来,才看见手机中的未接记录。
向有瑶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加上秦青悠打电话叫自己来陪程期期,所以她多少猜到今天的事情应该与向有瑶离不了关系。
程期期一直都没有说话。
郑晓冬心疼道:“期期,我从来都没有看到你这样子过,想哭的话,就彻底地哭一次吧!”
程期期看着远处明明灭灭的灯火,苦笑道:“早就哭过了,现在怎么也哭不出来了。嘿嘿~~~晓冬,谢谢你。”
郑晓冬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期期,是秦青悠打电话叫我来的。”
程期期笑了笑,只“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默然半响,程期期突然道:“晓冬,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哈哈~~~真的。”
郑晓冬抬头看着程期期,满眼惊讶。她不知道,原来她眼中的自信满满的小钢炮也自卑的时候。
程期期自嘲一笑,道:“你知道吗?初中的时候我有一位好朋友,开始我们关系挺好的。但是由于我有时候做事情太不懂得变通了,可能在无心中伤了她吧。十四五岁,对什么都还是懵懂的年纪,可是她却说她怕我,我们便越走越远了。”
她顿了顿,又道:“从那以后,我就觉得,若是说怕了,便是隔阂产生了,是我们不能再相互理解包容了,那么这一份友情,或是爱情,就意味着已经走到了尽头。”
郑晓冬虽然不知道她这话说的是谁,但是对于她所说的所谓“怕了”的看法还是听懂了。
她握着程期期的手,理了理思路,才慢慢道:“期期,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你走近之后,我就觉得你与别人是不同的,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特别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今天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但是如果与向有瑶、秦青悠有关的话,你应该相信她们。看见你们相处这么久,我觉得,你把这份友情看得有多重要,那么她们也同样把这份友情看得有多么重要。只是你们处理事情的方式不一样,也许,多沟通一下,把话说开讲明白就好了。”
“真的吗?晓冬,我~~~~~~我何德何能~~~竟~~~”
郑晓冬看着程期期的眼睛,认真道:“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德能的,相信我。”
相信我,你的真诚,你的倔强,她们都看在眼里;相信我,她们都在等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