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程期期在头昏脑涨的情况下起床收拾东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与唐瑜一起出去的机会的。据说一起去旅行是最容易加深感情的,所以她很兴奋。
九点半的时候她已经把一切都打理妥当,九点四十五分,唐瑜出现在程期期楼下,十点整,他们一起从学校出发。
然而当他们到达火车站正准备检票进站的时候,程期期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接电话的过程中,除了第一声“小姨”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愈到最后脸色愈苍白。
她看着唐瑜,眼中溢出了悲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唐瑜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忍泪是咽喉的哽咽之感。
“好!我马上回去。你叫我爸先宽心,我马上回去。”她挂了电话后,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决堤而下。
可她还是尽量保持镇定,语带歉意:“唐瑜,对不起,我??????我恐怕不能遵守约定和你一起去凤凰了,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必须得回家。”
唐瑜眉头一皱,嘴角微微下沉,眼中闪过担忧:“怎么了?你家中突然出了什么事?你必须马上回去吗?”
程期期点了点头,“嗯,我必须马上回家。实在不好意思,你去玩开心点吧!看来真的??????”
她说到后面,声音极小,唐瑜没有听见她说的什么,他在找给程期期擦眼泪的纸巾。
“不要紧,家中的事重要。走吧,现在去买票!”唐瑜在一开始的担忧之后马上又恢复了镇定。
“唐瑜,谢谢你!”
唐瑜“嘿”了一声,算是回答。
程期期没有回家,,她赶到了T市一医,她的妈妈在那里。
程妈闻家丽刚做完手术,还在睡觉,只程爸一个人在旁边守着,累了一天,他已趴在床沿睡着了。
程期期赶到医院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来,蒙蒙细雨之中,让人觉得有些烦躁。她没有进病房,因为她知道妈妈已经脱离了危险。
在这夏日雨中枯站了半个小时,程期期突然觉得有一些冷。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全黑了下来,昏黄的灯光在雨中晃出丝丝温暖来,可属于医院的冷又弥漫上了心头。她一直站在住院部楼下,爸爸并没有下来去吃饭。她想了想,转身向医院对面的饭馆走去。
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好像是十年前,也是这样夏日的朦胧雨,天色已暗,乡下的夜马上就要来了,到处透出一股朦胧又幽暗的空气。可是有一个声音却在这幽暗中透出温暖来:“阿期别怕,及江哥哥在这里。”
她听到自己呜咽的声音:“及江哥哥,为什么妈妈不要我了?阿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妈妈不要我了!呜??????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那个温暖的声音呜咽了一声,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阿期乖,不要哭,妈妈最爱你了,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了呢?”
时光斗转,那一夜下着大雪,年关将近,母亲终于回来了,她却在睡梦中被争吵声吵醒。
她听到了母亲的哭声和绝望:“除非你把他送走,不然这日子没法过!程文,我最后问一句,你到底要我还是要那个野种?”
爸爸的声音一直很低,不知道说了什么,妈妈的哭声更甚。突然,她的房门被人踢开,她穿着睡衣被拉了起来,妈妈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下了楼,嘴里还说道:“走,你爸爸不要你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妈妈的力气很大,她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被扯断了,很疼很疼,她想叫妈妈停下来,不要走了,可是却不知道喉咙被什么给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而且胸口那个地方很痛很痛。她回过头去找华及江,在白皑皑的夜雪中,她看见她的及江哥哥趴在门边望着自己,他仿佛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眼中溢出她不懂的神色。后来,她懂得了那个眼神,那个叫做悲伤的眼神。
妈妈带着她到外公家住了几日,然后爸爸来接他们回家。可是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及江哥哥。
华及江姓华,程爸姓程,他当然不是程爸的儿子,却是程爸初恋情人的儿子。
她初中毕业后考上了T市的重点高中,爸爸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想了想说:“我想知道,爸爸把及江哥哥送去了哪里?”
爸爸没有隐瞒她,说一开始他把华及江送去了凤凰的一个朋友家里,可是他的那位朋友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去世了,华及江也自此不知去向。
韶光易逝,可是记忆中的那些人那些事,却像烙在了心底的最深处,永远不会离开。她一直都坚信,她的及江哥哥一直都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生活着,那个总是脸上带笑的人,那个总是带给她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