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腿都伸直了!好好的练!到时候上台了用心给我去唱,谁要是砸了兰香苑的牌子,看我怎么收拾他!”兰老板手里拿着一根手指般粗的棍子,在碧兰、月兰、秀兰、玉兰的身边不停的溜达着,看着她们练功。
烈日当空,宽敞的大院子里姑娘们练的是香汗淋漓,实在热得受不了了,秀兰把腿从肩上放了下来,不满的冲兰老板说道:“姑姑,这么大热得天你还让我们练功,要是我们热得昏了过去,到时候看谁给您去唱曲子!”
兰老板伸出棍子就朝秀兰的小屁屁上抽了一下,动作很轻,秀兰还是吓得跳了起来。“就你最话多,你这张嘴要是能用心放在唱曲上我也就省下心了。好了好了,都放下来吧,明天要是有什么差池,我第一个就打秀兰!”
我赶紧把早就冷凉的绿豆汤端来,招呼着她们过来喝。秀兰喝完之后使劲咂了咂嘴,一把搂过我的脖子,说:“不愧是立夏,煮的绿豆汤就是好喝,唇齿留香啊。”
我抿嘴笑了笑,将碗一个个摞起来,送回了屋子。出来的时候看见大家坐在阴凉处闲散的说着话,秀兰正与兰老板嘻嘻哈哈的大侃,见我来了招招手,我走了过去在秀兰旁边坐下。
“立夏,你快点给姑姑唱那首歌!”
我疑惑的看着一脸兴奋秀兰,问:“哪首歌?”
秀兰急了,说:“哎呀,就是你昨天晚上唱的,很奇怪的调子,但是很好听。”
我一头的汗,她不会是在说昨天我在房顶上纳凉时唱的那首《星晴》吧?这可是三百年之后的歌啊,也怪我昨天太大意,光知道在那里悠闲自得的乱唱,没有注意到后来的秀兰,秀兰这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
“我昨天也是随口乱唱的,即兴而已,现在怎么可能记得。”
听了我的话,秀兰不高兴的崛起小嘴,说:“明明唱的很认真,怎么可能是随便唱的。”
我知道再说下去肯定会被这丫头带沟里,为了周董的版权,我找了个理由开溜了。
算算日子,我来到兰香苑也有一个多月之久,时间如白驹过隙,我在这个时代快半年了。一个月前,我在大婚当日被十阿哥绑架,抛到京城外的湖里,从扬州演出归来的兰老板救了奄奄一息的我,然而,我醒来之时,居然从一直看护我的秀兰口中听到一句让我意外惊喜的话,那天秀兰见我醒了高兴的冲外面喊道,姑姑,那姑娘醒过来了!也不知我哪来的力气,一听到她这话便疯了一般朝对面桌上的镜子扑去,在金色的铜镜里,我看到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是我,女儿身的我啊。一场生死之灾居然让我恢复了性别,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还真是多亏了那个十阿哥。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从苏恨笙变回原来的自己,但这也告诉我一个重要的信息,一定有一个方法可以回去,穿回2011年。虽然有想过再溺一次水试试,可不敢妄为,万一没成功真给淹死了,那可是得不偿失,万事开头难,还是慢慢来。醒来之后的一段时间,秀兰他们一直问我为何会身穿男儿装躺在湖边,我只对他们说了四个字,说来话长,确实是说来话长,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为何会来到这里,更不可能给他们解释清楚了。立夏这个名字也是我随口说的,实在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把自己的真名告诉别人。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兰老板叫醒,她催促着秀兰她们在演出之前热热身开开嗓子,一直折腾了两个时辰,兰老板让我将演出服拿了出来,给她们一个一个的试穿,那里不合适赶紧修改。由于我在唱歌跳舞这方面没有天赋,兰老板可怜我无依无靠便让我负责打理一些琐事,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一份工作,这也是一件可喜的事,更何况兰老板有恩与我,所以我一直都很细心的做事,秀兰她们也非常喜欢跟我混在一起。今天是一个高官家里给孩子办百日宴特意请兰老板的歌苑来开唱,兰老板的名声在这方圆几百里都是赫赫有名的,凡是家里有宴会的都会请兰老板来,听说兰老板以前还在皇宫里演出过,这更是让兰香苑名声大噪,慕名而来的更是不计其数。听兰老板说今天的宴会会有皇宫里的人来,所以这几日对秀兰她们比较严格,就是怕会出什么差错。我把需要的服装都一个个整理好,谁穿什么样的记得清清楚楚,又给秀兰她们一人冲了一杯蜂蜜茶,让她们润润嗓子,等到了中午,有马车前来接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带齐全了,便坐上马车向目的地驶去。
到了地方,兰老板与管家去见主人,我与秀兰她们跟着府里的小差来到化妆间,小差下去后秀兰她们便开始打扮自己,看着她们熟练的手法,不一会功夫便从不施粉黛素颜可人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个风姿卓越面若桃花的艳美人,我在心里狠狠的羡慕了一把。兰香四艳果然名不虚传,连我这个女的都要为她们而倾倒,更合况是男人呢。
大家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秀兰突然大叫一声,吓了我们一跳,“不行,我要上趟茅房!”
玉兰朝她脑袋上点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每次都这样,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碧兰和月兰在一旁窃笑起来。
秀兰委屈的说:“这也不能全怪我,是它自己总是这样,我倒是不想去,就怕它忍不住。”
“别贫嘴了,还不赶紧去。”
秀兰一把抱住玉兰的胳膊,道:“好姐姐,你陪我去吧。”
玉兰一把将她推开,道:“刚换好的妆我才不去那臭烘烘的地方。”
我真怕她们会打起来,便毛遂自荐的说:“我陪你去,要抓紧时间,马上就要开场了。”
“好立夏,只有你对我最好了。”秀兰抓住我的手,一溜烟就跑了出去,看来她真是憋得不轻。
跑到后院转了几圈都没找到茅房,秀兰急的直跺脚,我在旁边安慰她,一抬眼看见前面有两个人,便拉着秀兰跑过去问路。
“请问,这府里的茅房在……哪里……”
那两个人闻声转过身,我看着他们的穿着高贵,不像是府里的下人,问出去的话有一半变成蚊吟般的哼哼。其中一个身着深蓝色马褂浅蓝色长袍的男子皱了皱眉头,问:“你说什么?”
我舒了口气,还好他没听清,他旁边的另一个男子笑了笑,然后他高呼一声:“这府里的人都跑哪里去了,还不赶紧过来几个?”仿佛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从我们身后跑来三四个小差,扑通就跪在我们旁边,他们齐声喊道:“四阿哥吉祥!十三阿哥吉祥!”
四阿哥十三阿哥?我的老天,我这是走了哪门子的运,居然碰到这两位大名人!我目瞪口呆看着他们俩,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秀兰跟我是一副模样,一想到刚才还问这两位大爷茅房的事,我的脸红的快要烧起来了。秀兰突然拉着我跪了下来,嘴里说着跟那些小差一样的话,我才反应过来,也急忙给两位爷请安。
“都起来吧。”不知是谁说的话,我们从地上站起身,但一直都是低着头,不为别的,就是感觉太难堪了。
“你们带这两位姑娘去茅房。”
“是,四爷。”
一直到他们俩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我才抬起头,脸上还是火辣辣的发烫。从茅房回来的时候,大嘴巴秀兰将刚才的事一字不漏的讲给了玉兰她们三个,惹得她们一阵好笑,尤其是秀兰,边笑边说:“我从背影就看出来那两位不是普通人,可还未反应过来,立夏就拉着我跑过去问人家茅房在哪里,那十三爷没听清,倒是四爷耳朵好使,然后就叫来府里的下人,当时立夏的模样感觉她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样,逗死我了。”
碧兰笑吟吟的说:““我猜是十三爷不好意思说才装作没听清的,这样看来,四爷到是不给你们面子了。”
玉兰咦了一声,道:“难不成说的那皇宫里的人就是这两位爷,哈哈,真是巧,让你俩给碰上了。”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站起身推开门,坐在外面走廊的栏杆上,只听屋里的秀兰又说道:“看,她又羞了。”可恶的秀兰,我为了谁才出的糗,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还有这该死的破地,连个厕所标识都没有,要是早点发明出来我今天也不至于会出这档子事,也怪我有眼无珠,说来说去,就应了那句古话,自作孽不可活!
半个时辰后,兰老板过来检查秀兰他们准备的怎么样,随着一声锣响,前院放起了鞭炮,我们便匆匆赶过去,开始表演,我在舞台的右侧,躲在暗处看她们的表演。
台下众人随着舞者的登场变得安静下来,两边的乐队轻缓地奏出美妙的音乐,兰香四艳在乐曲中翩翩起舞,轻声浅唱,婀娜的身姿,妩媚的笑颜,还有从她们手中洒出的五彩花瓣,如梦如幻,似仙女散花又似天外飞仙,美丽的让人连眨眼都不舍得。我小的时候也有练过舞蹈,但跟她们比起来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要是我手里有手机或者DV,我一定要把这么美丽的场景拍下来。
我偷偷朝台下望去,看到的是一张张如痴如醉的脸,看到中间坐着的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一个是面无表情,另一个则是眉头微索,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未来的雍正皇帝和怡亲王难道不喜欢兰香四艳的的舞姿?不过这户官员说来也怪,为何在给一个刚满百日的孩子办宴席不是办成温馨家宴,而是如此大张旗鼓的请来四阿哥与十三阿哥,还让兰香苑来表演,这哪像是给孩子过百日,纯粹就是给这两位爷而办的,也许是想显摆一家自己尊贵的家世和地位,如果说要拉拢四阿哥与十三阿哥,根据史料记载,离一废太子之时还有一段时间,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急于拉拢皇子吧,其中的缘由不是我这一介小女子能弄明白的,还是好好的当一个旁观者,俗话说得好,事不关己己不操心嘛。
坐在台下的十三阿哥突然将目光转了过来,与我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我慌乱起来,像是偷窥被人发现了一般,不过我这应该也算是偷窥吧,目的很纯,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我想缩回来,可又想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睛东瞅西瞅的不知该往哪里放,十三阿哥蓦然的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睛弯成一弯明月,在明媚的阳光里干净而爽朗。我看着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笑在哪里见过呢,好像也是在这么尴尬的场合下看到的,是在哪里呢?
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时候,原来是他。那个在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人,如同青花瓷般高雅的人。
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