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一大早就进了宫,在这个府中我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不顾恨离的阻拦硬是出了门。在街上游荡了半日,肚子有些饿,于是就地找了一家餐馆凑合一顿饭。
从饭馆一出门,撞上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脚被我毫不客气的踩了上去,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吓得我条件反射地向后跳了好大一截。我用一副“踩着的是人吗”疑惑眼神朝前看去,两个面容俊朗的男子愤恨的看着我。
“大胆刁民!爷的脚也是你能踩的?!”那个被我踩到脚的男子上前一把揪住我的前襟,伸出拳头就朝我脸上飞过来。
拳头在半道被截住了,站在旁边的男子说道:“十弟,别冲动!你忘了八哥走之前叮嘱你什么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那个拳头总算是从我眼前移开了,然后是一个愤怒的声音,“臭小子,今天算你走运,以后你给我小心着点!”然后两个人从我身边走了进去。
我理了理衣服,惊魂未定。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什么来头?
有个好事的家伙凑到我旁边,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道:“苏公子,您以后可得小心了,惹上这两位大爷以后可有您好受的。”
“他们是谁?”
好事的家伙一脸吃惊,说:“您连这两位大爷都不知道?全京城的人都认识他俩,鼎鼎大名的九阿哥和十阿哥啊!”
九阿哥十阿哥?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俩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九王夺嫡”里“八爷党”的两个重要成员。我对这段史料也是略有耳闻,现在看来这两个家伙果然是十足的差劲,怪不得最后老八争夺皇位以惨败告终,实属交友不慎。
现在这个时代,走在大街上随便都有可能遇见名人,也许这也是我被拉到这里唯一得到的好处,再怎么说也能见一眼历史书中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算没白来一趟。到是康熙皇帝,要是也能见到一眼就好,不知道有没有陈道明演的康熙英俊。还有谁来着,对了,还有那个有名的词人,纳兰性德,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简直就是千古绝唱,不过,现在已是康熙四十五年,算来纳兰好像只活了三十多岁,也许早已随风消逝,词还在可人已去。想到这里,心里升起一缕哀伤的情愫,一个人的生命,在这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蓦然回首,却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可我还是毫无头绪,对这个来势汹汹的程老爷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直到他们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我只有出的气了。一见到我,程老爷上来就是一阵嘘寒问暖,末了便把他的心肝宝贝女儿程翎儿一个劲往我怀里塞,我一脸吃大便的表情,若不是苏老爷子看着我一脸的杀气,我早就逃之夭夭了。
两方家长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脸的欣慰,开始讨论起我们婚事的各项事宜,我坐在大厅里浑身发抖,难受得要命,尤其是程翎儿看着我的那个目光,温柔似水,含情脉脉,我那一身的鸡皮疙瘩啊,起了一层又一层。不行了,在这么呆下去我非得被程翎儿的眼睛看死不成。我借故要出门,没想到苏老爷子对我来了句:“也好,你带着翎儿一起出去,看见翎儿喜欢什么就买,要照顾好人家,听见没?”
就他那不容拒绝的的语气,我要敢说个不字,估计我会立刻死在这里。我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还未转过身,那程翎儿就像一条蛇一般,缠到我的胳膊上。
“恨笙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啊?”程翎儿像只快乐地小麻雀,在我耳边一直说个不停,问东问西的。我一直对她重复着两个字:“随便。”
最讨厌的就是她看到什么都要我给她买,这还没过门呢就这么乱花公公家的钱,完全就是一活脱脱的败家媳妇。我还发现,只要是经过我手的东西,她都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高兴得快飞到天上了,看来这程翎儿是挺喜欢苏恨笙,她若知道我不是姓苏的,该如何对我?只怕杀了我的心都有。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我瞅了瞅四下无人,一条计谋油然而生。我理了一下情绪,拼命的回想着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变态的表情,然后超级猥琐的看着程翎儿,程翎儿还在观赏着手里的小玩意,我一使劲,将她按在了墙上。两张年轻的脸挨的如此的近,程翎儿紧张的啊了一声,便再无声息。我伸出手,摸了一把她那红润的小脸蛋,邪邪的笑着,感觉自己好有当流氓的潜质。
“怕吗?”我阴森森的问道。
程翎儿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看着我,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然后,她突然轻声的笑了起来,一双手从我背后紧紧的抱住了我,我心里一惊,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恨笙哥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坏,总是这么吓我,以前我倒是挺怕,现在我不怕啦,因为我就要是你的人了,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心甘情愿。”
我被程翎儿的话彻底石化了。这个该死的苏恨笙,自作孽,不可活!我败下阵,有气无力的对程翎儿说:“我们回家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与程翎儿的……不!是苏恨笙!苏恨笙与程翎儿的婚期将近,每一天都是煎熬。苏府上下每个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苏家大少爷要成亲,哪一个人不是欢天喜地,也只有我,生不如死。
晚饭过后,我像往常一样慵散的躺在床上,脑袋里还是一个劲想着逃婚的法子,有人敲门,我懒得去开,便说了声:“自己开门进来吧。”
那人开门进来,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我转头一看,是苏老爷子,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滚了下来。
“这么早就睡了?”
“没有,只是稍微躺一会。爹,你怎么来了?”我慌慌张张的站在他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苏老爷子踱步走到椅子那里,安然的坐了下来,说:“怎么,你的房间我就不能进来看看?”
“不是,爹,我去给您倒杯茶。”
苏老爷子冲我摆摆手,说:“不用,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讲。”
“哦。”我坐在他旁边,两只手在底下不安的绞着。我的妈呀,这苏老爷又要骂我什么,想想这几天他倒是没怎么说我,难不成今天算是憋不住了?
“再过几天就是你跟翎儿大喜的日子,等翎儿过了门进了咱们家,你可要好好对人家。我跟你程伯伯是世交,以前家里不富裕,老程没少帮助咱们。老程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既然人家能放心地将女儿交给咱们,我们定当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苏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爱怜的抚摸着玉上的纹理,眼睛里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末了,他将玉佩放在我手中,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安详,“这玉佩啊,是我十六岁的时候从你爷爷手中传下来的,那年,我跟你娘成了亲,当时家里比较贫寒,也没什么聘礼,便将这玉佩给了你娘,你娘将玉佩一直戴在身上,一直到死的时候……她说,将来等你成亲了,让我把玉佩给你,然后再传给你媳妇。”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通透圆润,色泽晶莹,沉甸甸的烙在掌心。苏老爷站起身,背着手,长长的舒了口气,说:“我决定把恨离一直经营的药材铺传于你,你要好生经营。大婚之后你要好好过日子,不可像以前那么混账,唉,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等我死的那一天,不求你能为我做什么,只要你过的舒心,能养活一家人,我也就瞑目了。好了,你歇着吧。”
“爹……”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是啊,我又不是苏恨笙,我能有什么资格向这位表面严厉实则对儿子爱之切的父亲说什么。看着苏老爷略显苍老的背影,让我想起初中时学的一篇文章,是描述父亲送儿子远行,再三叮嘱,最后给儿子留下了一抹难忘的背影,那背影包涵了一位慈父对孩子山一般厚重的爱。苏恨笙,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做,是替你遵照父亲的期盼在这里成家立业吗?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想就这么淹没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在我的世界也有一双关爱我的父母,他们同样给予我无言的期盼。可是,我居然不忍心去破灭这位慈父的心愿,也许是对儿子最后的心愿。
父爱如山,我该怎么做?看着手心里的玉佩,我陷入了难于抉择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