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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大早我就起了床,匆匆洗漱了一番,便在院子里做起广播体操。必须得好好锻炼我这副虚弱的身体,不能再被一场小雨打趴下!

“嘿咻~嘿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秀兰揉着眼睛从房子里走出来,嘟嘟囔囔的问道:“你这一大早喊什么呢?想睡个懒觉都不成。你在干嘛?习武?”

我继续做我的广播体操,气喘吁吁的应道:“起居之不时,饮食之无节,侈于嗜欲,而吝于运动,此数者,致病之大源也。”

“什么意思?”

我停下动作,拿起石桌上木盆里的毛巾拧干净水,擦了擦脸上的汗,对一脸疑问的秀兰说道:“就是告诉你不按时起床,没有规律的饮食,过于享受而缺少运动,这些就是导致人爱生病的原因。”

听了我的话,秀兰大彻大悟,遂又问道:“这么有道理的话,是谁说的?我怎么从没听过啊?”

“呃,那个人嘛……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只是以前无意听到的而已。好了,你赶紧洗漱去,我去找个工匠把咱这屋顶补一补,千万不能让兰老板看到,咱们过个中秋还把她的屋顶都掀了。”其实这句话我知道是谁说的,问题是这个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呢,最起码要过170多年他才出生。我整理了一下容貌,出了门。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就算在古代,爱美之心也是人皆有之,谁都希望走在大街上会被别人看上几眼,虽然我以前对自己的着装不怎么挑剔,可现在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习惯清朝的装束了,这种习惯也让我有些担忧,怕是习惯入骨,便要迷失了原本的自己。

来到大栅栏,过完节后这里更是热闹了。大栅栏位于前门外大街路西,长270米,宽9米,听闻是明、清两代因北京入夜常实行“宵禁”,街头巷尾处处设置栅栏,名字由此而来。我左看看右瞅瞅,购物欲高涨,可惜身上的银两有限,便竭力压制那股欲望。正看在兴头上,一抬眼,从前方一家鞋店出来两个人,身形极其熟悉,细看才发现一个是青岚,而另一个,虽改变了发型和着装,我还是认出了她,苏恨笙的新娘子,程翎儿。我有些吃惊,因为程翎儿如今的打扮俨然是已婚女子的装束,难道她在我失踪之后还住在苏府?我心里丝丝的抽痛,看着眼前熟识却已不相识的人,我很想上前与她们打声招呼,即使是说一声你好也行,可我的脚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

那家鞋店的老板出来送她们,与她们说了一会儿话,随后便告辞了。我见她们走远,提步走进了那家鞋店,刚才的店老板见我进来热情的迎我,我拿起几双鞋随便看了一眼,然后凑到老板面前,轻声问道:“老板,我想问一下,刚才出去的那两位姑娘是谁?”见老板疑惑的目光,我赶紧笑着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我有两个朋友与她俩长得很相像,怕是认错了人,所以才向老板打听一下。”

老板释然一笑,说道:“那两位姑娘啊是苏老爷的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她俩经常来我这里买鞋,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不知姑娘的朋友可是这两位?”

我点了点头,又追问道:“我一个多月前听说苏老爷的大公子在成婚之夜失踪了,不知现在下落如何?”

那老板听我这么一问,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唉,到现在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苏老爷都病了半个多月,现在才见好,可怜了苏家大媳妇,成婚之夜就独守空房。我听说苏家的亲家程老爷知道这事以后,也是昏厥了好几日,但人家还是让自己的女儿住在苏府,那程小姐啊,一直都说要等苏家大公子回来,既然已经嫁到了苏府,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真真是个忠贞不二的好女子。也不知道那苏家大公子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就这么消失了,任谁都接受不了,也真苦了苏程两家的人。姑娘,您没事吧?”店老板紧张的看着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因为现在的我已是泪流满面,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用手抓着胸口的衣服,靠着柜台才勉强站稳。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要不我给您找个大夫看看?”

我微微地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向老板欠身道谢,便走出了鞋店。双脚踩在地面上,却有种不真实的虚空感,眼泪虽是止住了,心里百感交集,脸上却是木然的没有表情。是啊,我现在应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是我做错了?可是一切不是我一手操纵的,若要说不是我的错,那害苏家和程家的人却的的确确是我。因为我是苏恨笙,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因为我不是苏恨笙,所以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如此沉重的痛苦,苏老爷的病,程老爷的心痛,程翎儿的独守空房,还有恨离与青岚,这些人的痛苦都是因为我的到来。原来如此,就是因为我的出现,让原本应该身染重病濒临死亡的苏恨笙再次复生,后面的事情才会发生,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的出现。可是到底又是什么原因让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溺水吗,人死之前的灵魂出窍,结果却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漂浮的魂找到了苏恨笙这副已死的空壳,便不分青红皂白的住了进去,可是为何我又会变回原来的我,难道不光是我的灵魂就连躯体都穿越过来了?我记得秀兰曾说过她们救我的那日是看到我穿着男人的衣服,这么说我应该是从苏恨笙的身形直接变回我原本的身形,太荒谬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如果真是如此,那苏恨笙岂不成了我穿越到这里的媒介了。

我以后该如何面对苏家人和程翎儿,给他们讲实情,只有鬼才相信我说的,可是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们每天都这么伤心痛苦。眼前浮现出在苏府生活的那些画面,青岚每天对我的悉心照顾,恨离怕我闷给我买的画眉,还有那晚苏老爷对我的期盼,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爱着苏恨笙的,他们是我在这个陌生时代唯一的家人啊,而如今却让他们整日以泪洗面。

脑海中灵光一现,对了,我可以再溺一次水试试,说不定就能变回苏恨笙,然后回到苏府,结束他们痛苦的生活。现在只有我能解救他们,虽不是我一手造成的,却也脱不了关系。不管后果会如何,生也好死也罢,总比看着别人痛苦好。

我像着了魔一般,转过身疯狂的朝前跑去,去城外的那条河,去那里结束一切。我不顾身边那些诧异的目光,也不管别人对我的窃窃私语,我只管跑,疯狂的飞奔,朝着那个目的地飞奔而去。我感觉此刻的自己是如此的勇敢,如此的大无谓,就像是英雄一般向着光芒万丈的胜利冲刺。

正在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突然有人从身后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由于惯性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那只手一直牢牢的抓着我。我气喘吁吁的朝身后看去,是十三阿哥,在他身边的人却让我有些意外,八阿哥与九阿哥。他居然与这两个人在一起,真够稀奇的。

“你要去哪里?”十三阿哥皱着眉头看着我急匆匆的样子,问道。

我连忙欠身想给他们请安,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感觉自己很傻,便稍微向下蹲了一下。

“出城。”

“出城?”十三阿哥重复了一遍我的话,说,“你为何要出城,现在城外面不太安全,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还是少出去为妙。”

“就是重要的事所以才要出去。小人先行告退,几位爷走好。”我转过身想要继续奔赴我的目的地,谁知十三阿哥又拽住了我的胳膊,他跟八阿哥与九阿哥说道:“八哥九哥你们先走一步,我突然有事要处理,先行告辞。”

八阿哥笑了一下,看向我,说道:“本来看见想打声招呼,见你行色匆匆,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跑了过去,不过十三弟说得有理,城外确实不安全,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十三阿哥问道:“怎么,八哥认识她?”

“一面之缘,姑娘可还记得我?”

我点了点头,看着八阿哥似笑非笑的脸,心里嘀咕着,上次是你说的不要把事情张扬出去,今天居然承认认识我,要是十三阿哥问起我们是如何认识的,看你怎么回答。

“姑娘如何称呼?”他问我。

我答道,“立夏。”

他又笑了一下,说:“既然立夏姑娘有急事,我就不耽误姑娘的时间。十三弟,看来只能下次再请你喝茶了。”

“好,下次我请八哥和九哥。”

八阿哥与九阿哥转身走了,两个人的身影慢慢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我挣脱十三阿哥的手,对他说道:“既然十三爷也有急事,那我们各不耽误,就此告辞!”

我还没走几步,就被他从背后叫住了。他冲我高声喝道:“你站住!”我定在那里,他绕过来站在我面前,语气缓和了下来,“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我也是为你好,如果你真有非做不可的事,那我陪你去,不过不是今天。”

我疑惑的抬头看着他,他接着说道:“你现在有些冲动,我虽不知你的那件事有多重要,但如果以你现在这种状态去做,我肯定你不会成功。”

我心里一惊,他说的这些话倒像是他知道我要去做什么。见我愣住了,他伸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我啊呀的叫了一声,愤愤地看着他。

十三阿哥看到我的反应呵呵的笑了起来,如雨后天空般澄澈爽朗的笑。随后他止住笑,温柔的说道:“今天你运气好,让一个阿哥请你喝茶,你可愿意赏个脸?”

跑了这一阵我还真有点口渴,便点头答应了。然后他带着我来到一个看上去很气派的茶楼,刚进去就有个人一路小跑迎了上来,嘴里欣喜的说道:“十三爷,您楼上请,位置都给您留着呢。”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带我上了楼。不愧是贵宾间,比下面装修的还要气派典雅,我东瞅瞅西看看,嘴里发出一连串的赞叹声。

“别瞅了,赶紧过来坐。”十三阿哥冲我小声说道,我嘿嘿一笑,坐到他对面。

“跟VIP一起来就是待遇好。”

十三阿哥疑惑的皱了皱眉,嘴里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真想抽自己的大嘴巴,怎么老是蹦出在这个时代不应该出现的词儿,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我说啊,跟皇子一起喝茶就是有气派,嘿嘿。”

十三阿哥眉头舒展,摇头笑了笑。我发现他不管是皱眉还是笑,都那么耐看。

没过多久那个迎我们的小二就将茶端了上来,连茶具都这么好看。十三阿哥用热茶给我的杯子涮了一下,又重新倒上一杯,然后才给他自己倒。我看着这具精美的茶具,舔了舔嘴唇,这东西要是留到2011年,那得值多少钱啊。

十三阿哥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端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清香淡雅,有种奇异的花香,应该是上好的碧螺春。碧螺飞翠太湖美,新雨吟香云水闲,当年康熙皇帝视察并品尝了这种名茶,倍加赞赏,但觉得“吓煞人香”其名不雅,于是题名“碧螺春”,从此便成为年年进贡的贡茶,没想到这父子两人都这么喜欢这个“吓煞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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