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一向油嘴滑舌的我当时为什么石磙都压不出一个屁,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像个爷们有点勇气果断追上去一把从背后把诗琪揽入怀中,哪怕是用暂时违心的甜言蜜语平稳一下她失控的情绪,或许后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往事不复,覆水难收,没有那么多或许。错过的终将被封存起来潜藏心底。
诗琪走后,我依旧坐在月湖桥头发了好一会呆。凛冽的湖风仿佛在痛骂我绝情的无动于衷,愤愤不平地刺痛着我失落的脸庞。直到天色渐晚,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已经九点二十分了,才觉得必须回去了。我们学校是寄宿学校,十点大门就要关闭了。不过只要我愿意,就算城墙一般的大门也拦不住我,可惜我答应了爷爷不能随便显露武功。
独自踩着那辆崭新的自行车,那辆刚买才被诗琪坐过一次的自行车,觉得自己仿佛已被隔离出这个世界。原本打算今天用它载着诗琪尽情溜达,原本料想着和诗琪一路上肆无忌惮地欢声笑语,可现在一切都成为泡影。
认真想想,似乎从记事起我都没有过任何烦恼。在家被奉为掌上明珠,百般呵护;在校被视为璀璨明星,饱受青睐。能文能武的我本以为自己很坚强,却没想到在感情面前不堪一击,无计可施。
回校路上,仍有些未打烊的夜宵小店。一阵阵食物的清香诱惑着我空荡荡的肚子,召唤着我进去大干一场。此刻,我想起了诗琪,那道几乎每顿饭伴我左右的身影,此刻在哪里?有没有吃晚饭?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还是没心没肺假装若无其事来掩饰自己刺痛的心情?
拥有时不知意义,失去时方知珍惜。为何,我就如此呆头呆脑?为何,我就如此蒙昧无知?一个近十年无怨无悔陪伴我成长至今的女孩,为什么唤不醒我零星的柔情?为什么只有用这种悲剧的方式,才能让我幡然觉醒?
我们曾经相处的一幕幕,放电影般在我脑海回放个不停。我闭上眼睛,沉醉于那丰富多彩的回忆。
当我睁开眼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恨意在我胸膛翻来覆去。没错,我恨我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来弥补自己永远也无法弥补的弥天大错。我暗骂了自己一句:华天翔,你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同时,我也有了一个决定,决定用我真诚悔过的心,来哄回我不可或缺的诗琪。爷爷,对不起了,这一次孙儿可能要不听话了,我暗自思忖着。
来到一个拉面馆,我开口了。“老板,来两份牛肉拉面,”我顿了顿,一个有趣的想法又诞生了,我也觉得这样肯定能逗诗琪开心。接着道,“不,还是来一碗吧,不加香菜。”我强摆出一脸欢笑,因为不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异常。迅速付了钱,我拿了两双筷子,打包好满怀期待地返回学校。
终于到了诗琪的宿舍楼下,我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打了诗琪的电话。只听到一阵让人大失所望的电子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又不假思索地拨打了诗琪宿舍的固定电话。倘若这次没有回应的话,我就算飞也要飞到她宿舍去一探究竟。可这次却打通了。接电话的是诗琪的舍友李丽。
“你是?请问你找谁?”
“我是华天翔,我找童诗琪,如果她在宿舍的话麻烦让她接一下电话,谢谢了。”我没有心情在那寒暄客套,直奔主题。
“哦,原来是华天翔啊,听出来我是谁吗?我是李丽啊……”李丽显得很有精神,我感觉她要婆婆妈妈地扯个不停,便及时打断了她。
“不好意思,我找她有急事,能尽快叫她接电话吗?”我强忍住焦急而带来的厌烦情绪。
“好吧,琪琪跟我们说家里有急事,她已经给老师请假回家了,我看她脸色很不好,估计家里有大事发生吧……对了,华天翔……”
“知道了,谢谢,打扰了。”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万丈深渊,烦躁地挂掉了电话。我转身看到不远处地垃圾桶,将那一碗余温尚存的牛肉拉面恶狠狠地砸了进去。
停好自行车后,我觉得不想回宿舍,那窄小的房间只会让我的心情更加压抑。独自漫步在人烟稀少的校园里,唯有道路两旁的路灯与我作伴。我很无助,很彷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原来,一直伴我左右带给我无数欢笑的诗琪也可以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不知往何处找寻。
我还计划着,和她共吃一碗拉面,就像年幼无知时那样,我喂她,她喂我,不过,现在这样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我还酝酿着,违背对爷爷的承诺,用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的轻功,带她飞,带她闹,带她一起玩转心跳;
我还盘算着……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直逼我的心理防线,让我崩溃。走进思想的死胡同的我越发不能冷静,胸中翻腾起熊熊怒火,急欲发泄,可到底是谁惹了我,我该找谁去大干一仗?
我行尸走肉般在校园游荡,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学校后门的院墙。我习惯性地环视四周,走到一阴暗角落,纵身一跃,跳出了院墙。
院墙后是一片小树林,这又让我想起了诗琪,想起我们一起在这散步的经历。原来,我生命进程的每个角落,都已经刻上了诗琪的印记。不管在哪里,我都能见到诗琪美妙的身影。我只想加快脚步,远离学校,远离那勾起人回忆的每一片土地,找到能让人静静独处,平复心情的一隅。
我拼命的地往前冲,只想尽快冲出这让人悲痛的小树林。我看到了前面微弱的路灯灯光,终于,我冲到了那条横穿树林的马路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没有丝毫停歇,立马打算掉头顺着马路狂奔,释放心中的无尽压抑。
突然,马路另一侧的小树林里传来一阵大喝,标准的方言:“前头滴小伙计,给老子站到!!!”
我不为所动地回头一看,只见五道身影凶神恶煞地逼上前来,每人手中似乎都拿着一根棍状物。还未走到我面前,就又牛逼哄哄地开口喊叫了:“哥们这两天手头紧,借哥们点钱花花?”
“擂肥?”我瞬间明白了。少说脏话的我也忍不住暗骂一句:妈的,老子已经够烦的了,还往刀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