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呢?撞车了,大家快下车,小姑娘你晕没了,快起来快下车。”
我抬头看了眼眼前的摇晃的胖大妈,搞不清楚状况。
“额……”
“快起来,前面有人受伤了,我不管你了啊,我先下了!”胖大妈说完就管自己走了。
我甩甩头,从椅子上爬起来朝前面看了一样,惊呆了,公交车的前部分已经扭曲变形了,做前几排的乘客全卡住了,还在我坐在最后几排没被波及,旁边同样做后面的几个人有些受了小伤,有些跟我一样就撞了几下看起来没事,门被挤压变形了,通天窗此时成了逃生的渠道,几个还清醒的都争相往外爬。
外面警车声越来越近,我迷迷糊糊中也跟着往外爬,爬到窗口的位置,上面有个好心的大叔拉了我一把,爬出变形的公交,然后又迷迷糊糊的晃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坐下。
久久久久我才想起来,我好像出车祸了,两辆公交相撞。
人立马清醒过来,整个人也跟着颤抖起来,劫后余生的后怕让我颤抖着想哭,忙掏口袋,才发现手机丢了,发生这样的事最想跟自己依赖的人哭诉,可是通讯工具丢了,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越想越想哭,就忍不住大声哭了出了。
身边有几个人冲冲走过被我吓了一跳,可我已经顾不得其他了,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唯一的发泄口就是惊天动地的哭一场。
不知道过了过久,当我不再哭了,我想到回家,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腿软就只好再坐一会儿,不远处的马路上,警笛已经不再鸣响了,看来车祸现场已经处理好了,交通又变正常,要不是还有几个像我这样惊心动魄过的人记得,这场车祸也不过是大城市里众多早晨事故的一起,除了受害的,没人会记得。
我用力的在地上跳跳,确保自己能站稳后才迈开步伐往回走。
一走出公园,就看到对面大马路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着急的寻找着什么,见问一个又一个路人都得到相同的摇头后,失望的爬了爬头发,终于在问到一个小女孩后,小女孩指指我的方向,那人转过头来,刚好与我的视线对上了。
他缓缓的起身,视线始终没离开过我的身体,我对他扯了一个笑,心不再沉甸甸的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我抬起脚想朝他走去。
“别动!”他叫的很大声,我吓住了,抬起来的脚僵硬在那,放不下去。
见我真的一动不动,他左右看了两下立马飞奔过来。
“夏天蓝!你还活着!”
我看了自己机器人一样僵硬的动作马上将脚收回来,不自然的扭了扭了身子。
“韩盛霖,你吓到我了!”喊得那么大声,害我以为自己身后有怪兽。
“我吓到你?”他的目光突然狰狞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说话的声音却隐约颤抖。
“是你吓到我了,夏天蓝!电话一响,我接起来,结果却听见你出车祸的过程,是你吓到我了?”
“我没事,连老天都眷顾我!”
“是,幸亏你没事,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有往下说,但是那双用力抓着我的手透露了他的紧张。
“我打电话给你吗?”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了。
手臂被抓的很痛,想拉开他的手,可是怎么也拉不开。
“我在开会,电话突然响了,接起来没人讲话,就是一阵巨响,后面有人喊撞车了,可是我怎么喊都没你的声音,我以为你出事了。可是我到这里没有找到你,连医院也去了,后来有人说你跑出车外就走了,我一直在这附近找。”
“我坐在会面几排,只是被冲击力撞的有些晕,没事!”
“我们上医院,也许哪里伤着了!”也不等我答应,他已经拉着我往他的车跑去。
一到车边,他拉大副驾驶座的门把握塞进去,然后迅速回到驾驶座上,将车往最近的医院开。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可是能车子急刹车的时候掉了,又不小心被我按到按钮,结果就拨出去了。”我试图解释,他一心盯着前路的路,见缝就钻,还连闯几个红灯,紧闭着嘴巴没回我。
“我没想到你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换。”我讲的很小声,以为他没听见,可是他听见了。
“我也没想到,你一直存着!”
我闻言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眼眸。
四年里我换了手机,换了卡,可是他的号码一个都带着,从一个手机换到另一个手机,一张卡换到另一张卡,我是一只抱着希望的,对他,我从没放弃过。
“每次换手机换卡的时候所有的号码都是直接一起复制过去的,没有特别在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好像说了实话就会让自己陷于弱势一样。
“是吗?那我是因为换号码麻烦。”
我们都知道自己在说谎,可是没有人戳破。
“为什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不知道,一时糊涂上错了车。”迷糊不是我的个性,他走或者或都能让我陷入长时间的迷糊中,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动感情的女人智商低于零最好的表现吧。
“你很少糊涂!以前看是平平静静,可有些时候很精。”比如对他发火的时候。
“是吗?比如说?”
“你在对我吼的时候就很精,吼出来的话时候不用经过大脑就直接从嘴巴里出来。”韩盛霖扬起那久违的笑,心的一角好像在慢慢的融化。
分离在重聚有两种结果,一是两人有聊不完的话,一是像我们这样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找到了以前那种感觉又会聊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将话不经大脑吗?”我假装生气。
“那是!那医院到了。”
到了医院,我被推入急诊室做全身的检查,听到医生说没事他才安心下来。
“我送你回去!”
原本想拒绝,可是看到他那双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点点头,随他回到车上。
车,在茫茫车海里隐没,我支着车窗,心里想着千万种提开出国的事,却还是没勇气开口。
你要走了哦?
听说你又要去美国了?
听你姐说你要去美国?
貌似怎样的开头都很突兀,最后选择沉默。
错过了第一次,就注定以后无数次的擦肩而过。
希望了,然后失望,就绝对不能再给希望了,否则就是绝望!
“你自己开车不会迷路吗?”我试图以一种轻松的语气开头。
“有GPS导航仪!”他指指右边。
沉默再次荡漾开。
“韩盛霖,其实……我没那么想!”
“什么?”他一脸疑惑。
“没什么。”我笑笑。
我没那么想,没想过让你离开,可是这样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到前面停就行了。”
韩盛霖将车停下后,帮我开了门,叮嘱。
“上去多休息,虽说没事,可是也撞的不轻。”
我点点头,对他笑,“知道了,让你百忙之中还跑来看我真是不还意思。”
韩盛霖没说什么,转身开车离开。
或许他不喜欢我这样讲吧,我也不喜欢,可是讲出来了,再也收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