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感觉一下子就变了。
阴炙暴力不减,可感觉就是变了,什么地方都疼,连本没感觉的心口都开始疼,蜷缩的姿势被强硬分开,脖子往下,到锁骨处一连串的牙印,一连串的疼痛。
如果开始只是慌乱,现在就是绝望。
止不住的颤栗,像落在清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一层层的涟漪,一般的颤栗。
蔓延到四肢百骸,就算一根头发丝儿,都有了千金重,把人压的喘不过气,几段记忆溜进脑海,不想求饶,哪怕死!嘴里无意识却吐出了一个字。
“别。”
阴炙动作还真的停止,眯眼看着他,暂停自己的亲身验证,越看越有诱惑力的脸庞,因刚刚的一番挣扎染上许些红晕,大汗淋漓,那汗珠一点点的往下滑落,滑过鼻梁,滑过唇角,滑过那一抹曼珠沙华,偶然有一滴顽皮的从睫毛上沁入,那黑如墨的瞳孔就一缩,不适的闭上了眼去。
阴炙一笑,不知存了什么心思,一反刚才轻柔的落下一吻,残影还是还没有回过神,眨眨眼不抗拒的接受了,茫然的孩童模样,让人突然想变本加厉的欺负,又换着心情想去怜惜。
停下一切等待下文,却迟迟没有再听见有第二个字,手指不耐烦碰上那布满咬痕的锁骨间,衣裳半褪,本就是致命的诱惑。
残影陡然清醒了,清醒了以后就没有了先前的乖顺,别扭的转过头,沉默了。
那手指不肯放过他的,在锁骨咬出的痕迹上画着圈圈,带点微微的刺痛,只是与以前相比实在轻微,几乎能忽略不计。
“为何不说了?”悼念下刚刚那副惹人怜的模样,阴炙暗暗可惜,这个人,这具身体,想不明白怎么就有时候,有那么大的魔力,让她失去轻重,毁了的魔力。
残影沉默!他早就不止是他自己,该死心的,然后她迟早会腻歪了他,迟早!
阴炙不喜欢他这态度,把头扭到自己面前,“为什么不说话?”
依旧沉默,直到阴炙面色,十分明显的出现不耐,才缓慢开口,眼神一如既往空洞,“世女,想听奴说什么?”
内屋里的空气瞬间压缩,压缩的人喘不过气,阴炙动作停顿半晌,眯眼一片冷冽,目光如刀,一刀刀在面前人的身上割来割去,很好!
非常好!
这么不怕死的持续与她挑衅,这么能不在意他弟弟的生死,这么能一次次的不惧她的威胁,都这么能了,她焉能不给一点回报。
五指往下,灵巧解扣,他人透体冰凉。
残影认命。
他还有什么抵抗的资本,有什么拒绝的权利?
闭上眼,时间都停下了步子,随后,往前飞快的行走,飞快,一眨眼,天就仍是那冰雪初融的日子了,冰晶还挂在枝头,嫩绿的草丛上积着最后一层薄薄未化的冰雪,几个稚嫩却稳实的脚印落在上方,隐约还能听见林中几声铁剑挥舞的呼呼声响。
那年六岁,他临近六岁,她恰过五岁。
他大她六个月,不多不少的六个月。
木剑换成铁剑,说不出有多么吃力,板着一张脸,师傅嗜酒,一旁早就喝的满脸通红,酩酊大醉。
不知道这样熏在那酒气里有多久,师傅砰的一声跌倒,没爬起来,残影放下剑,习惯了的没有表情,过去扶着人,靠到树上,好在师傅是女子,体态却比一般男人都轻盈,不算是废了太大得劲。
初春时节,却不好就这么躺在外头,只能跑出林子叫人,等看着人将师傅扶走,才弯腰拿起铁剑,继续挥舞。
一下,两下,手冻得通红没有知觉,脚下扎着马步也慢慢僵硬的就像石头,动弹不了了。
几缕冷风吹过,像锋利的橡树叶子,从脸上横着来了一刀,慢慢动了下脚,跌倒!
铁剑还在手里,一直到扭头,看到师傅遗落下来的酒葫芦,遗落下来的夜光杯子,遗落下来的包袱,开了个口,轻易看见里边师傅常年的收藏,不世出的好酒,各种各个年代的杯子。
师傅那享受的模样突然就跳进脑海,有那么好吗?酒这东西。
摸摸手,都是冰凉冰凉的,早上到现在都只吃了一小碗的饭,还是不带菜的,师傅嗜酒,这边的饮食是整个冰崖都要简陋的存在。
不过师傅也常下山购酒,顺便带什么下酒的烧鸡啊什么的回来,不至于出现营养不良。
酒暖胃,谁都知道的说法,刚才的香气还在鼻尖,突然就心动了,从前也时常被拉着品尝一些东西,酒也有,只是塞给他的就多为温性。
而今,师傅曾夸的,最过瘾,最辣的一种酒就在其中,突然就鬼使神差过去了,冰凉的手指碰上同样冰凉的酒壶,扒拉开壶塞,一股浓烈的酒香就像脱缰了的野马,迫不及待的奔了出来。
脸一红,就先热了。
烈酒当由牛角饮,方才能够辣够爽够劲道,于是又扒拉出了牛角杯,稳稳贴贴倒上了一杯,看着清澈的酒水有点发呆,放到嘴边,试探性啜了一口。
脸哗啦啦一大片的红起,喉咙里火辣辣的感觉,就好像谁把你一块皮撕了下来,接着在上面又撒了一把盐粒一样,连呼吸都能堵塞了,困难的很。
当时剩下的大半杯就想倒掉,可想起师傅夸过的话,价值千金,寻常难求,思来想去不知道什么想法,一口气就把剩下的全部倒进肚子了。
摇摇晃晃,腰不酸了腿不麻了手也不冷了,只是胸口火辣辣的,实在难受的不行,眼前景物不停的重影着,居然是站都站不稳了。
记得不远处有河,找明白方向,蹬蹬蹬就跑了过去,隐约听到溪水的流淌声,却没料到眼看就到了的时候,脚下蹬到一凸起的大石块,人吧唧一声栽了。
从小到大磕磕碰碰不少,就这一次,摔得冤,摔得太冤,冰冷的溪水近在咫尺,甚至前伸的手都碰到了偶尔溅起的水花,脚下踩着石头,膝盖隐约的痛楚。
刚开始还不觉得怎么,只道是撞到了而已,林子里怪石林立,也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没有一分一毫的差,膝盖骨丝毫不差的碰上石头锋利的那一面,划开了一道好大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