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年祁是有怨气的,他的处境一直都很微妙,说的不好点,就是弃子。
他不甘心,可是反抗就是毁灭。
乔孜看着俩人玩味的笑了笑,“那可说不定,太女殿下看着就是个疼惜美人的妻主,好了,此事不多议。”乔孜几步进了篱笆后面,有些迫不及待的直奔山腰处大片的房屋,想到什么又停住了脚步,对阴炙招招手,“炙儿过来,你们俩个的话,也别跟我急,先候在外面!”
迷情先一步立住,看了眼主子不动了,阴年祁也顿了顿,有点不依,“上次东西来时就没看到,这次父君还对年祁卖关子。”
“行了,要嫁人了还没个样子,待会不就看得到了吗。”说着拉了拉阴炙,“愣着做什么,就这一会还怕人丢了。”说这句话时,是看了迷情的,眼里除了笑意暂时没其他情绪,阴炙也不想说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脸上笑容习惯性灿烂几分,“炙儿明白了,父君带路就行。”
“小贫嘴,也知道要叫父君了,外面人杂,以后多在京城呆点,少继续出去乱跑,有多少次是大过年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的。”
带着嗔怪的语气,乔孜这些话倒是真心,他总归已经成了父亲,担了父亲的职责,在心底女儿就是放在第一位的,其他的不管华亲王是什么表现,他是一股脑全放在了第二位了,全比不过女儿重要!
阴炙笑着应下,她来这人世间时间看着短,但是一分一秒真真实实,没有一丝浪费,情感也还是真的。
进了屋,乔孜就已经打发人赶紧去取东西,一边到了内屋中,等着下人换了茶,自己也进里房换好了着装,出来时,已经像是寻常人家面对孩子的父亲了。
示意阴炙试试桌上的绿螺衣,自己也喝了口清清嗓子,脸才微微沉下来,下人捧着装衣服的盒子站在旁边,只是两个有关的人都没有在意的意思。
阴炙抿了口茶,“父亲,想说什么?”
乔孜接过盒子把人都打发下去,又在窗边停驻片刻,方回身,“听说你灭了残宫?”
阴炙表情一怔,很是迟钝了一会,才慢慢点头,“父亲说的是,那个魔教门派?”她不肯定,也不否认。
乔孜眯眼,打量着这个从小到大不在身边,看着一清二白其实一团迷雾的四女儿,“你可知那残宫宫主,残影跟你有什么关系?”
阴炙面皮抽了抽,“父亲何以这么肯定。”
“那时你在定阳,关于这点,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乔孜突然头疼的揉揉太阳穴,阴炙浅笑,声音不高不低,“那父亲想知道什么?”
“那个人是不是你,关于鸳鸯血境?”
“父亲心里已经有数,炙儿想不需要多说。”阴炙缓声,争取平静一点开口,乔孜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盯着她,好像突然间两人就陌生起来,中间横跨了无数沟渠。
阴炙太阳穴也隐隐开始疼,感觉到气氛的僵硬,嘴动了动,寻着话题开口,“那人是我。”
乔孜叹口气,了然又无奈的苍老了几十个年头,“谁的命令?你母亲?”
阴炙点点头,乔孜沉默下来,空气流通的极度缓慢,声音跟着一起,都是缓慢的,“炙儿倒是越来越大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反应,短短几天偌大一个门派就从有到无,还是等一切彻底晚了,他才想到,可能是这个女儿。
“那孩子了?”乔孜想起传来的一些消息,头疼,非常头疼,带着一种淡淡的危机感,阴慕华!他居然在之前都一无所知。
“我带回来了。”阴炙想起那个倔强的身影,心软了点,紧接着又硬起来,突然又软下去,“现在就在我沙园,父亲应该知道,照您现在这意思,那孩子,是和我有渊源了?”原谅她,她自己实在是想不起来。
乔孜看出她的疑惑,一时不知该是什么反应,“你自己打探不出来?”那么大的势力。
“我没看。”
理所当然的语气,乔孜理所当然的要吐血,捂着胸口平复了下心境,“也难怪不记得,那是你五岁时的事了,你自己说的要娶人家。”说到这盯着阴炙,眼神明摆的,是你自己承诺的,跟旁人都无关,不过,阴炙想想,还是没有多大印象。
五岁距离现在挺远的,那时候,是在冰崖,那个地方练习那奇怪功法,冰崖的人来来往往,流动人口堪比一个小型城市,当时,发生了不少事情。
这个真的记不清,不过,“你说我要娶他,这么多年,没见你们提起过?”今儿就忽然说了,那个男人都二十了拜托?
乔孜闻言顿时恨铁不成钢的走了过来,“你十二岁时就有叫那个孩子过来,想着早点订婚,哪知道生辰一过,那孩子就晚了几天,你就不知道去干什么,突然的消失了。”
阴炙脸一红,想想当时去干什么,咳!好吧!然后了。
乔孜忍下手痒的冲动,过去打开那装衣的盒子,“后来你一直很少回来,时间几乎不固定,残宫的事也多,直到十六岁你母亲命令,特意让那孩子早到几天,等了十天半个月却不见你,足足三个月,你才到了京都。”
阴炙有想过这中间有点复杂,没先看情报,还没想到真是,不过,那几次让她回去的名义,不是说给她“相亲”的吗?敲敲桌子,“父亲说,我答应过娶他?”
“你知道就好,这是衣裳,换上看看。”乔孜将盒子里的衣服小心翼翼取出来,那是一件整体为蓝的长衣,袖口领口用金线绣着一串串的流云图样,样式比较简单,细看却大有乾坤,那一身蓝色望去如同广阔的天空一样,泛着偶尔的彩色光晕,隐隐的,露出后面金色的光芒。
阴炙点点头,过去接过衣服,去侧间更换,再出来时,人整个气质都为之一变,先前暗红的压抑不见,带上一抹云淡风轻的暖意,随意舒适,不失贵气,眉眼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不像先前的冷凝。
乔孜欣慰的看着,孩子到底是长大了,突然就听阴炙开口,“这衣,不是给娶夫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