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肚子,睁开了眼睛。
很简洁的卧房,吓了一跳。
身上很干净的衣服,又吓了一跳。
飞快的坐到床边的时候,没看到靴子,吓了一跳。
“小公子醒了,来喝点姜汤驱驱寒。”一个老头子笑脸和蔼的端着一碗姜汤,从门口走了进来。
小重抬头,吓了一跳。
他迟疑的看着老头子手里的汤,慢吞吞的问着,“这里?是哪?”
“小公子是漠国人吧!”
“啊!是,不,我不是。”下意识应着,马上又想起来,会这样问的,肯定不是漠国本地,于是赶紧否认,好在,老人家笑呵呵的走过来安慰他,“别怕,我跟漠国人没仇,你知道否认就好了,如今两国交战,这里是阴朝内部,你可千万别说你是漠国人之类的。”
“啊!那,那这里是?”小重有点渴了,加上老人家有很和蔼,满满的接过那碗姜汤,就往嘴边灌,那种刺激性气味,差点没把眼泪逼出来。
“好难喝。”
“乖!受了寒,喝点这个,会不容易感冒。”
老人家哄着,像对待自己的孙儿,“这里是宛城。”
宛城?
小重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想要喝进去的一口姜汤,又全部贡献给了大地,脑海里只有两个大字,宛城宛城宛城……
他急了,宛城那不是统领说,三天内必须拿下的城市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虽然心里是很想进来找那个人,但人总要有命,活着才能找吧!
老头子看着小家伙急得要命的模样,四处找着靴子,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忧虑,不过放心,朝廷的大军今天就到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大军里都有哪些人?”
小重停止挣扎,急急忙忙看着老人家,老人家又指了指手里的姜汤,笑的和蔼。
小重一口灌了下去,几乎要呛着,老人家才慢慢收起笑容,恭敬地退到门边,那里,朴素黑衣,站着一袭小重十分熟悉的身影。
“你……”
他迎面往地上栽去,黑衣人一闪,落在他前方,把人接住,小心地拍了拍背,胸口传来均匀的呼吸,似乎这一摔并没有什么影响,便放心的把人安置在床上。
“照顾好他。”她低头一吻,声音温柔。
老人家又摆出了那种和蔼笑容,“是。”
黑衣人坐在床边,似是留恋,帮人掖好被子了,也不走,又帮人顺着额前的乱发,直到老人家提醒,“军队马上就要到这边了,主子还是亲身过去,到来比较好。”
“我知道。”
“主子若是不放心,老人家带人前往别处,这里毕竟是战场前线。”
“不用。”黑衣人跳下床,几步走出门去,“你照顾好他,别让他被人发现了就成,大军马上就会来到,这个时候离开,太显眼,过阵子我会给你信,想办法让你带他离开,那个时候,就按原计划,带人去那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出现。”
“是。”
小重又开始接着做梦了。
还是山,尸体,还是水,鲜血,还多人在厮杀,地上的血流成了河,河对岸,是那个熟悉的背影。
墙头搭起好多弓箭,万箭齐发,一齐将那个背影,与众多的敌人,射中。
他想醒来,却还是得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停止挥动大刀,身影慢慢倒下,失去呼吸。
他哭得泣不成声。
隐约那个身影似乎又站了起来,走过来,到他身边,“为什么哭了。”
“傻瓜,我是不会死的。”
漫天漫地的血红。
小重愣愣睁眼,看着一只手停在自己额头上,那是只布满了皱纹的手,拿着一条白色手帕,小心的给自己擦着。
“紫行?”
“只要皇后守诺,一切,自然都好商量嘛!不是。”
“大人说话可注意点,这里,可不是你们大草原。”
“我知道我知道,来,喝,为我们两家世代不变的友谊,干杯,来。”
阴筱茉蹲在房顶上,夜色清凉,照得一片白雪茫茫,银装素裹,现在没有飘雪。她费了好大劲,才没有在雪上留下痕迹,正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也有一天,像曾今电视里看到的侠士那样,踏雪无痕。
恩,或许她可以改名叫阴踏雪。
将来皇宫腻了啊!就闯荡江湖去,之前出去那么久,整个天下都走了一半不到,等到没有人管得了她的时候,这天下,才真的叫她的天下。
阴筱茉很满意自己的决定,人生如此美好,何必太过斤斤计较了。
父后,杀人又怎么样了。
远处的窗口,倒映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她心神一紧,神功内院,那人分明是女子身形,这后院除了年纪太大的嬷嬷,除了她母皇……
她自觉八卦细胞爆发了,莫非?
是父后的前女友?
有可能!阴筱茉慎重其事的点点头,父后那么美貌善良,恩,美貌有才,哪能在除了母皇之前,没吸引过任何一个女子。
父后,就该是那种被全天下女人追捧,视为梦中情人的男神存在。
阴筱茉偷偷摸摸朝着那边逼近,一边为自己这个干娘准备身份,江湖侠盗,还是采花贼子?亦或一甲富商,武林高人?
恩,不对不对,不想了,看了就知道。
她的武功,货真价实,英和给的,必属真品。几下猫去了房顶之上,偷偷掀开瓦砖。
“谁。”
几道黑影闪出,本来谈得好好的两人瞬间分开,那个女子暴起,阴筱茉想着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干脆大大方方落了院子,那些暗卫看到是她,互相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也没再围上来,宁子涯从里头气冲冲走来,看到是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在这里。”
“哎呀!父后,我不会乱说的。”阴筱茉左不对右,脑袋摇晃,一副我清楚你不用解释的模样,然后探头看着屋里边,那个人还没走,站在门口,半个身子掩埋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