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只觉手腕辣痛,似被钢钳箍住。本能的往回一扯,想要摆脱钳制。
不料那人手劲极大,居然没能一下摆脱。耳听得差役卫士纷纷呼喝着朝自己聚拢过来,心下不由暗暗叫苦。
那人嘿嘿一笑,“被我的大擒拿手缠住,还妄想逃脱么?”蓦然运上内力,想给君言一个苦头。
没成想突然一道柔和的气流在君言体内相应而生,瞬息间便将他的手指弹开。
君言大喜,心知又是体内的真气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见到众人将近,忙飞步跃逃。
那人一怔,没料到君言居然能在被控制的情况下摆脱自己,实是从前少有之事,不由心道,“这少年实是怪异之极,我张缚之自入差至今,拿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江湖人士也大有人在,因而颇受朝廷赏识,更赐我‘神捕’之名,官封正四品。而今奉命前来,若让这小子逃脱,且不说颜面无存,就是在今上面前亦无法交差。”
张缚之最擅长追踪擒缚之术,用的功夫却是一套江湖上普通之极的‘大擒拿手’。他知道武学一途实是浩渺如海,博闻驳杂莫如精其一项。因而一生之中所有的时间全部用在了这套大擒拿手中,并把其运用得炉火纯青,几可达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虽说江湖上会用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他自认无人出其右者。
看着君言离去的方向,他并没有马上追去,在他眼中君言不过如囊中之物尔。回身将跟来的众人打发回去,差役卫士本为了那一百两黄金的悬赏,虽有不甘,但此刻已然失去君言的踪影追之不及,只得不情不愿的抬着周善的尸身回返镇中。
张缚之这才身形一展,如大鸟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
君言一路狂奔,尽拣崎岖偏僻之路行走,一口气奔出了五六里,只感到似欲脱力这才止住脚步,以手支膝喘息不已。
“好险呐~~~若让那人抓住,后果真不堪设想!”遂又想起体内真气,不由得兴趣又增,“这真气古怪的很,先前怎么尝试,它就是不肯配合,没想到临危之时它却又偏偏自己运转起来。若非其两次相助,自己多半就要栽在这里啦~~~不如…..再试上一试?”想起之前真气在体内运行的美妙滋味,顿时心痒难耐起来。
君言左右看了看,四周是一片林木,显得颇为幽静,除了树叶的簌簌轻响再无异状,当即盘膝而坐,尝试着引导那团真气运行。
意念到处,那团真气果然不似之前那般毫无动静,居然抽离出一股,懒洋洋的随着君言的操控运行起来。
“果然有门!”君言大喜之下,更是心无旁骛,连此刻正在逃命仿佛都忘记了,引导着那道真气游走于全身的经脉。
不知过了多久,真气运行愈来愈快,君言只觉得意念一动,真气便随即而至,整个人进入浸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周围数丈的风吹草动,甚至蛙叫虫鸣,尽皆清晰异常的传入自己的耳朵,身上似乎也有用不完的劲。
对!
就是这种感觉!
君言正陶醉在其中,突然,一道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登时让君言警觉,他急睁双目朝旁望去,原本模糊不清的景物,此刻在他眼中清晰无比。只见一人飞快的纵来,正是之前那个抓住他手腕的汉子。
汉子行动虽快,但此刻在君言眼中无论举手投足,都如放慢了一个节奏。
这便是化炁真诀的妙处么?君言惊喜交加,只疑身处梦中。
“怎么不逃了?还是说知道毫无用处,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张缚之看着君言,眼神略带玩味的笑道。虽说君言看上去让他略有好感,可命令就是命令,他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
“切~~~大胡子,你确信能捉得住我?”君言昂着头颅眼中不服道。
张缚之下意识的一抹自己的络腮胡须,不禁愕然失笑。大胡子?还从未有人这么称呼过他,不过听着倒也新鲜。
“小子,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可在我眼中,那不过是孩童杂耍,不要拿出来献丑罢!”
“不信尽管来试试!”君言挑衅的晃了晃拳头。
张缚之一笑,“那我可来了!”说着垫步跟进,身形一下拉倒君言近前,相距不过尺许。身体稍稍一侧,一手兀的朝君言手腕抓出,正是擒拿手中的一式‘金丝缠腕’。
君言虽看得真切,可对方的手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只觉得无论自己怎么躲闪,到头来都无法摆脱。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他的手腕又被张缚之抓个正着,顿时酸麻痛胀齐出几欲倒地,就连运功都用之不及。
谁料他体内的真气又是自行运转,一震一弹间,顿将张缚之手上的力道卸去。君言只觉手腕一松,赶忙抽手后退,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张缚之咦了一声,要说第一次君言从他手中逃脱是运气使然的话,可这第二次便决然不同,他除了在力道上又加了一成外,这一抓还暗含着拂穴之术。所对应的正是君言手腕上的‘神门’、‘内关’二穴。
这要被他抓实,莫说是君言这样的毛头小子,即便是久经江湖的老手,也只有缚手就擒的份儿。
“有趣,有趣!奇怪,奇怪!”张缚之对君言的兴趣大起,他实在是想不清君言是怎么做到的。
当下身形一晃,探手又朝君言的腕部抓去,依旧是那式‘金丝缠腕’。
君言听得身后风声,急忙身形一折,顿时转了个直角朝右方奔去。可张缚之不但未被君言甩脱,而且如影随形般越来越近。
“怎么办?要用真武剑么?”念头刚起,便被君言一下掐灭。且不说那是复阳子所赠,单说剑本身在君言眼中就是至宝,他可舍不得拿出来,真要有个闪失,岂不是要心痛死啦~~~
“到底该怎么办?”蓦然间,张缚之刚刚拿住他的那式招式,在君言脑海中清晰的闪现出来。忽又想起师傅曾对他说过的,重阳师祖在华山上的无上风姿。心中一热,登时凝步转身,按照脑海中的招式,依样画葫芦般探手朝张缚之的手腕抓去。
张缚之眼神一眯,他以为君言只会一味逃窜,不想其居然转身攻来,而招式和他一般无二,赫然也是‘金丝缠腕’,虽说漏洞百出,可也似模似样。
他对擒拿手熟极,当下想都没想,手腕轻巧的一翻一啄,登时又叼住了君言的腕部,“哈哈~~~你这擒拿手么?我看也稀松平常的紧,都说不要拿出来献丑啦!怎么样?服了么?还是乖乖的跟我回…….”
话未说完,只觉手中一滑,竟又被君言挣脱出去。君言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张缚之更加确认了君言的不凡,“这小子身无内力招式松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怪哉怪哉!不行,我非得弄个明白!”于是又紧追了下去。
要说这先天真气,能被称作‘先天’,已然脱离凡俗,能有幸见识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漫说张缚之感之不到,就算换个绝顶高手也断之不清。
就这样,在张缚之的有意为之之下,二人一追一逃,不觉间天色渐亮。而君言的变化让张缚之越来越心惊。
这一晚的相试,君言不但把他的三十六式大擒拿手学了个干净,而且从在他手下走不出一合,到现在已能与他拆解个三招两式。进境之快让他心中有种荒谬和极不真实的感觉。
张缚之长呼口气蓦然抬头,只见已来在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近前。山上古松翠柏横亘林立。清晨的薄雾穿梭其间,掩映的如同仙境。一块巨石立于不远处,上有‘太岳’二字,显得古意盎然。
“原来到了这里,不能再拖下去了,尽快将其捉拿,以免横生枝节。”张缚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忽然手法一变,快速的施展出一组擒拿组合,暗含着数个拂穴之法,直罩向君言的肩、肘、腕、颈等部位,终是拿出了真实的功夫。
君言顿觉压力大增,不由得脸色一变,心知此刻危极险极,遂把心一横,探手在腰间一带一挥。
张缚之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不由心中一惊,急忙收招后撤,但仍稍晚,颈旁一凉,已有一撮黑发随风飘逝。不由得叹了一声:
“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