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叶亡瞳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龇牙咧嘴,运转内息心术疗伤。没办法,一次性被上百颗缩小版火雷子同时炸翻,居然也不过是伤到肌肉而已。
老头子看着竹席上抹着膏药的叶亡瞳,不禁感叹她肉体的恐怖程度。虽然都是些山寨版的火雷子,但是以数量来看,一般情况下炸死一个青芒境的高手是不成问题的。如果卑鄙点,再用上偷袭暗算一系列的手段弄死一个赤血境也不是不可能的。
由此可,叶亡瞳的肉体之彪悍,反应之灵敏,实力之强大。
只是可惜了。老头子摇摇头,他觉得叶亡瞳恢复经脉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甚至可以说就算修炼了天才品的内息心术,叶亡瞳修复经脉也几乎是白忙活一场。
而不能修复经脉就意味着一辈子都不可能走上修炼的道路。
除非,去找那些人……老头子想着,老脸不住的有些泛青,掌心一层厚厚的老茧混合着汗水急促的磋磨,满脸的皱纹纠在一起,看着活像一只挣扎的不被晒干的蚯蚓。干裂的双唇,被黑黄的门牙咬出了一道淡淡的血丝。
最终,老头子抑郁的叹了一口气,浑浊的老眼逐渐暗淡了下来,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做了巨大的斗争。
叶亡瞳静静的坐在竹席上,没有多说一句话。她并非不知道,自己糟糕到不行的身体状况,全身经脉俱碎,双眼失明,甚至自己的左小腿还会在每天午夜要命的痛起来,那时候的她就连起身都成了问题,更别提跑跳了。
“亡瞳,你过来。”老头子招招手,示意叶亡瞳坐到自己旁边。那是一张简陋的竹椅,泛黄的绳子粗粗的缠绕椅脚,坐上去明显的听到“知啦知啦”的仿若骨骼错位的声音,让人莫名的心寒。
叶亡瞳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却依旧没有放松任何警惕。她左脚只有脚尖着地,脚后跟挨在椅子的一条腿上。右脚落在地上,却比左脚要向前一寸左右的距离。身躯很自然的半弓着,手却放在一些相对比较容易攻击的地方。这样一旦有什么不测,她可以再最快的时间里,做出最佳的攻击和防御。
老头子又何尝看不出来,也没有怎么的跟叶亡瞳解释。只是撇了一眼,淡淡的说:“亡瞳,如果有一天你面对一个无比强大的要杀你灭口的敌人,你会怎么做?”
“逃。”叶亡瞳想了想,极其认真的说道。与一切比起来,她自认为还是生命比较重要。
“如果逃不过呢?”老头子说道:“你又会做什么呢?”
“……”叶亡瞳一双细眉拧成了八字形,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
老头子一挥肮脏的衣袖,向着竹林中走去。叶亡瞳丝毫不敢亵慢,起身跟上。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只知道直直的穿过了一片片慧心竹林,站在了一座略高的山岭上,居高俯视。黑黄色的沙石地,奇形的怪石,陡峭的石壁,纵生在峭壁两端的光秃秃的岩松和枯黄的干草从,偶尔一阵狂风吹来,便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叶亡瞳精神一震,随之高度警惕起来,却发觉老头子早已逆着风向离开,急忙跟上,不想却发现一路上,血腥味似乎越来越浓。
在前面几百米的地方,便是南部蛮荒的一处险地:一线天。那里本就是一条羊肠小道大一点还可以容下一个人,小一点就连侧着身也是很难通过;路面很是不平,就连人走着也会被搁到;两面都是尖利的石壁,上面还居住着各式各样蛮荒独有的毒虫毒草;而道路的下面,则就是见不到底的深渊。就连扔块石头都要好半柱香时间才能听得见落地的声音。
而一线天居右一点的则是一条相对平坦宽敞的沙石路,两旁生长着诸多茂密的巨大灌木和枯草丛,还有一些比人还要庞大的巨石。相对一线天要好走的多的路,自然是成为了蛮荒为数不多的一条商道之一,同时也是杀人越货率最高的一条商道。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老大,今天这头羊肥,哈哈,总共一百个金币。”一个红衣瘦子对着坐在巨石上的绿衣胖子大声的嚷嚷:“这下发啦。”
“叫什么叫,没见着老子正在喝酒吗?”绿衣胖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待会儿还有一头肥羊过来,该干啥什么干什么去。”
“是,老大。”红衣瘦子咧着一口黄牙冲着附近一帮子他们的人喊道:“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叶亡瞳和老头子就站在这群刚刚收获不小的劫匪,不到百米的距离的一块巨石后,把他们说的话一句不漏的听在耳里。
叶亡瞳还是不太怎么的理解这些人的职业,但是直觉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手心有些发凉,她有些焦虑的望向老头子,很不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
老头子目光凛冽,似乎能够把世间一切妨碍到他行动的障碍撕碎,他的身上似乎若有若无的游荡着一种可怕的气息,让人的心灵深处本能的恐惧。
老头子用着那只仅存的手臂,提着叶亡瞳的衣领走出了那块隐藏他们的巨石,暴露在那群劫匪的目光。
老头子走的很慢,但似乎每迈出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空气中凝聚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压得叶亡瞳喘不过气来。她感到每一个毛孔都恐惧的挣大,每一根汗毛都敌意的竖起来,心脏越跳越快,甚至是呼吸也变得困难。
“哈,那个老头子来干嘛。”绿衣胖子率先大声肆意的笑道:“送死嘛?”
“哈哈,还带着自己孙女来,成双成对死啊。”众人大声的附和着,掐媚的你一句我一句。
“哈哈哈……”刺耳的笑声似乎可以穿透一切,叶亡瞳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冰凉,口干舌燥,眼眶里干干的,有点辛酸而畏惧。
但是就在那么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她听到了,听到了,唯一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声音慢慢的盈满她的耳廓,充斥鼻腔的气息,带着腥味的卷席。
她不知道,那个绿衣胖子丑陋的脑袋就在她的旁边。刚刚一瞬间,谁都不知道老头子是怎么做到的,斩下了一名橙红境五重天的脑袋。
老头子放下叶亡瞳的衣领,把那个绿衣胖子的肥硕脑袋握在手心,只是稍稍发力,骨骼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便传出来,艳红的血色从头颅的七窍中缓缓流下。在用上一份力,那张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了,白色的半粘稠物落在地上混合着鲜血顺着土地的颜色,慢慢的流淌、渗透,显示出了压抑的黑红色。
那么近,就在叶亡瞳的脚边,就在叶亡瞳的眼前,哪怕她看不见,鲜血喷射到她干净而朴素的麻布长衫上,染成鲜明的对比。
似乎嘲讽,弱者可笑的无知。老头子似乎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吃饭喝水上厕所,那样的神色自若,镇定自如。
他把那个不成人样的头颅随意的一抛,头颅落在地上,滚了滚几圈。“啊――”一声凄厉的尖叫,让所有人都开始反应过来了,有的人神色不定,两腿打颤,有的人睁大瞳孔,呆若木鸡。
老头子沉默的把那只染上鲜血的手放在叶亡瞳的头上,揉搓着她凌乱的发丝,任凭自己手上的血迹流淌在叶亡瞳的发丝中,说道:“亡瞳,听到了,这就是弱者的哀嚎。”
叶亡瞳一把打掉老头子的手,向后踉跄了几步,咬着唇好久才镇定了下来。
“不要以为我很残忍。”老头子淡淡的说道:“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是弱者就要做好随时死掉的准备。”
“嘶~~”叶亡瞳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心如冰窖,什么话都堵在嗓子眼沉寂了下来。
“所以亡瞳,我最后一次问你:如果有一天你面对一个无比强大的要杀你灭口的敌人,你会怎么做?”
“……。”叶亡瞳望着老头子,再一次沉默了,良久吐出了一个字:“和他拼了。”双腿有些打颤。
“很好,那么接下来,你去把其余人。”老头子望着叶亡瞳颤抖的瞳孔笑道:“都杀了。”叶亡瞳没有怎么反抗,她深深的呼吸着含腥味的空气,停顿了一下冲向了那群四下逃窜的劫匪中。
左手基础拳术,劈!右手基础拳术,撞!手起,手落,一片猩红,落在看不见的双瞳中。
敌人是什么?她也许不清楚。
障碍是什么?她也许不了解。
她兴许也连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战斗,都不知道。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不是吗?
她唯一所要做的就是把挡在前面的东西,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