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姚道全轻点了下头,示意他让他的学生也说说。
是自我的辩解,还是和他们一样全部揽责,任由他们发挥,不做干涉。
在班主任的提醒下,文倜几人很是有礼的先向赵加军行礼问好,然后才开始述说。
莫欺少年穷,别看几人年纪小,但说出的话,还是让人可听的。
一是一,二是二,逻辑很合理,话里话外也不是很偏颇,没有学朱月祥几人那样将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他们又不傻,他们只是学生而已,肩膀担不起这么重的责,能者多劳,谁愿意担谁担去,跟自己无关。
万一,这些家伙联合起来玩自己几人,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几人在还没得到姚道全提醒时,便已经暗中交流过意见了。
虽说六名学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还有两人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场面着实不堪。
但是他们说了这么多,给赵加军的感觉就是,这些小家伙太滑溜了,就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
看似说了不少,实则鸟用没用,尽是些废话,难怪朱月祥他们这些当老师的吃了人家亏,还里外不是人。
早已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赵加军,此时让他们一一自述,无非就是想趁机打量打量他们,为接下来的校改做一些人员上的调整罢了。
毕竟,不管是整个人类社会,还是国家,所有的改革,最终执行者是人,人在改革中占据着主导地位,否则的话,大饼画的再好看,也是空中浮云,风一吹就散。
站在一旁的姚道全,此时又不淡定了。
自己好不容易向校长给这几个家伙争取来的机会,他们倒好,随手给扔了个稀巴烂。
对得起千辛万苦为他们操碎了心的班主任吗,对得起宽容大度决定不开除他们的校长吗,对得起含辛茹苦抚养他们的父母吗,对得起……
一时间,姚道全想到了很多。
恨铁不成钢啊!
只管自己上辈子作孽深重,这辈子遭到了这几个小崽子的报应了。
也罢,师生一场,好聚好散,也算是给自己结一个善缘,希望能落个好。
姚道全苦着脸,就要哭了一样,冲赵加军干巴巴的笑了笑,很是委屈的说道:“校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有错。”
数论罪高手,还看道全。
他才是高手,简单一句对不起,我也有错,这就比朱月祥和文倜他们高了一个等级。
特么的,既不将罪责全加己身,也不打糊涂账,是自己的责在,自己扛,不是自己的,自己也不碰。
一般情况下,做为上位者,就喜欢这样的手下,毕竟这样才能给上位者带来安全感,不然的话,手下抱团,自己岂不是被架空了,到那时,自己不就成了一吉祥物,那有什么好的。
其实,众人想多了,姚道全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多想言语中是否有问题。
整个会议室除了赵加军以外,都认了错,若不是见识多了,赵加军差点都开口认起了错来。
作为明达的掌门人,赵加军此时有点拿捏了。
他不想这么快就拍板,做出决定,因为,他想拿这件事为由头,再干一件事。
虽然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信心,但手里不攥着点把柄,总觉得心里是空空的。
赵加军左手支撑在会议桌上,撑着下颌,右手在桌面上轻轻拍打着,不时地注视着身前众人的神态。
中气十足的说道:“唔,这件事暂时先这样,你们都先冷静冷静,等各自平静下来我们再决定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朱主任你们看怎么样。”
虽然语气平缓,但朱月祥等人却听出了坚决的意思。
掌门发话,莫敢不从。
一个个神色犹豫纠结,很是愤懑的样子。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老师教训学生,哪有学生动手打老师的,闻所未闻,真是天下奇闻!
耻辱,奇耻大辱。
一个个低着头,红着眼,眼中尽是悲愤之色。
凭什么,凭什么。
自己做老师的,从头至尾都是在为学生考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待自己。
但,愤怒归愤怒,不满归不满,最后还得咬着牙接受结果。
胳膊拗不过大腿,自己总不能为了这所谓的面子,而折了这份稳当又安逸,且还是受人尊敬的教师公职吧。
这年头,钱才是老子,其他的都是浮云。
依照这场景下去,对面这几个小兔崽子反正在学校,自己想给他们找点茬,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么想想,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
其实,自欺欺人,也是不错滴,毕竟,这也是个安慰自己的理由。
若是赵加军此时知道他手下这群学校干将们心中是这般所想,他可能当场就吐出三碗老血,而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投河或上吊。
还说丢人,还说耻辱,自己所想的,所干的,才叫丢人加耻辱。
不管会议室里众人都是怎么想的,总是社会之大,千奇百态,见怪不怪吧。
随后,赵加军很淡然的给朱月祥几人吩咐了些话,便轻轻一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这就是权势,当老大的权势。
挥一挥手,众人臣服。
当然了,也有老大挥一挥手,然后被砍死的,这类事情还不少见。
在这个社会里,不管是做老大,还是当小弟,都是有风险的。
正所谓,你有多大的权势就有多大的风险,风险与权势是并存的。
待朱月祥领着众老师退出了会议室,顿时间,会议室给人的感觉就是,好空旷啊。
本来就空荡荡的,现在朱月祥几人走来,感觉更是空荡无际。
或许,老师就是学生的天敌。
本来朱月祥他们还在场时,文倜几人还多少能收放自如些,现在可好了,一个个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的要命。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老赵的名声远扬,那可是众人都认可的事情,而不是自吹自擂,瞎编胡侃的。
先前,他们从未拿朱月祥几人当老师看待,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发生办公室殴打事件不是。
正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学生又不是傻子,瞎子,不明黑白,不知曲直是非的。
老师的好,老师的坏,这种最简单的辨人之法还是多少会点的。
其实,以人好坏来辨别一个人是否好,还是坏,这里面是有很大主观因素的,并不是科学的,全面的辨人之法,基本是不可取的,但对于作为学生的文倜他们来说,这就够了。
科学的,高大上的法子,他们也玩不转啊,毕竟是学渣,哪有那些个心思琢磨这些伤脑子的事情。
简单才是王道。
看到几人畏首畏尾,略显战战兢兢的站在那,赵加军不由心头一喜,乐了起来。
还真是人人处处有惊喜啊。
这几个孩子,本以为他们是属于那种顽劣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没曾想也有这一面啊。
人还真是真是奇妙。
和姚道全四目对了眼,这才乐呵呵的说道:“几位同学,不要拘谨,坐下说,我们聊聊,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样的聊聊。”
几人都快吓得尿裤子了,就是让坐下,借个胆子也不敢坐啊。
姚道全也乐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会这样子。
“校长让你们坐,你们就坐,又不是让你们上刀山下油锅,怕什么呢,难不成椅子上有针。”
对文倜唬着脸,教训了他们一番后,他自己倒是率先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校长又不是妖怪,难不成能将他们吃。
坐。
文倜先坐了下来,然后示意其他五人也坐。
怕什么,反正老师打也打了,开除就开除吧,走到哪不是活啊,非得在学校这棵树上吊死不成。
再说,自己几人成绩烂的像坨屎,现在被开除和几个月后考不上任何大学性质没什么两样,顶多是说法不同而已。
一个是调皮捣蛋不服管教,被学校开除;一个是高考落榜,没考上合意的大学。
特么的,话是人说的,路是人走的,考不上大学的人多的去了,没念过书的人更多,也没见谁谁谁活不下去,大家不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想拿开除这话来威胁,还真不怕,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文倜几人心里所想如出一辙,真是好兄弟啊,连这些歪理都能想到一起去。
不过,想就是想,该拘谨还是拘谨。
敢在朱月祥等人面前放肆,却不敢再校长面前恣肆。
要是朱月祥几人知道文倜他们现在的表现,真不知道他们会气出什么病来。
同是教书育人的老师,被学生待见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见几人扭扭捏捏的做好后,赵加军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问:“你们认为学校怎么样?”
“学校挺好的。”刘焱不假思索的的脱口而出。
其实哪是不假思索啊,而是过度紧张,一听赵加军发问,便快速的回答,这是惊吓过度的表现。
“那你们认为学校对你们怎么样?”赵加军又问。
“好,对我们没得说。”
“学校对我是那是绝对的。”
“要吃就吃,要喝就喝,想睡觉就睡觉,想逃课就逃课。”
“……”
李帅几人见刘焱先前比他们先回答问题,这下顿时会议室就跟菜市场一样,一个个抢着说。
对他们的回答,赵加军好像很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再问。“那你们对学校如何?”
“一般般”
说话的是文倜,他算是看出来了,校长这是不打算开除他们,问这些问题,无非就是寂寞无聊,斗自己几人玩呢,这才一副提不起精神似的回答着。
文倜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以往没给学校添过乱。”
对呀,这回答没毛病。
以前他们是学渣,可学校里又不是只有他们六个学渣,几千号人的学校,学渣多了去。
他们是调皮捣蛋,旷课逃学,上课睡觉,不写作业,但还真没给学校添过什么乱,他们几人来到明达两年多,还真没打过什么架,有也是小摩擦,不算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