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哥哥,你到底抓到鱼没有啊?”雨婷站在岸上笑着,湖水反射的阳光映照着雨婷那张娇俏的脸,显得楚楚动人,飘动的头发更让她显得妩媚而飘逸。他见楚天在湖里游来游去,双脚踩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楚天是葛大娘为九蛋起的大名。不,现在应该算是他的娘了。
铁匠自从老道士来过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待邻里和蔼了许多,特别是对待九蛋,再也不非打即骂了,反而比别人对待子女更加怜爱。而葛大娘则和铁匠结成了夫妻,把豆腐店搬到了铁匠铺的旁边。两人各自打理一片产业,小日子倒是过得和美。
这会儿楚天已经进入水里很长时间了,雨婷看水面的波浪渐渐平息,楚天却还没有出来,不禁害怕起来:“哥哥,你别吓唬我。快点儿出来吧。”雨婷一直喊着,却仍然不见湖面有任何动静,几乎要哭出来了:“哥哥……”
水面这时出现了一丝波纹,雨婷正要定睛细看,一个披着长发的水鬼突然从水里跃了出来,把雨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传来了一阵笑声,雨婷才发现原来是满头顶着水草的楚天,手里还抓着一条大鲤鱼。
“哥哥,你吓死我了。”雨婷委屈起来,眼泪在眼里打转,楚天忙去又哄又骗,才终于让她破涕为笑。
楚天看看鱼篓,两条大鲤鱼,够今天吃的了。他把鱼篓一扛:“妹妹,我们回去吧。”
两人走到小镇的巷子口,楚天突然发现今天的天色有点儿不对劲,乌云像一块儿黑布,从东拉到西,几乎遮住了半面天空。但最可怖的并非黑云,在黑云的中间,隐约可以看到散发着红色的光,好像熊熊燃烧的炭火。雨婷也发现了这一景象,她不觉紧紧拉住了楚天的手:“哥哥,我害怕。”
“不要怕。”楚天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注视着天上的黑云。突然,一道金光从天上射出,楚天顿时感到有一股强劲的风吹了过来,他急忙护住雨婷。
一声巨响,似乎整个大地都震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不远处。一时间烟尘滚滚,众鸟四处飞散。这时天上的黑云也已经散去了。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赶忙跑过去看。楚天和雨婷也跑了过去。
只见山脚下的一块儿空地上,被平白地砸出一个大坑。楚天和雨婷站在坑的边上,只觉得下面都是灰黄的土,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众人正要细看,突然,大地震颤了一下,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吓得人们连忙后退。楚天和雨婷被人流冲开了,楚天听见雨婷在人流里喊着:“哥哥,你在哪里啊……”
“雨婷,你别动。我来找你。”楚天吃力地往前挪动。这时,大地又震颤了一下,这下的力量足够大,使得楚天差一点摔倒在了地上。他赶忙稳住身子。只听见一声震耳的低吼,被砸出的大坑旁边的土石“刷刷”地往下掉。
“轰”地一声,大坑的边沿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东西。众人一看,全都吓得屁滚尿流而逃,有的妇人胆子小,当场就晕了过去。原来,那坑里出来的,赫然是一只大蛇的头,吐着胳膊粗的芯子,恶狠狠地看着众人。大蛇通体漆黑,在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属般的光芒。
楚天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大蛇突然从坑里一跃而起,直直地朝人群扑过来,几个跑不迭的人被他压在了身子底下,脑袋都被压得爆裂开了。这时人们才完全看清了这条“蛇”的全貌——居然没有尾巴!一个蛇的头,后面酷似大青蛙的身子,还有四条腿,叫“蛇蛙”更合适。
这只蛇蛙大有来头。蛇本是造物者女娲的本相,后来女娲集天地之精气,用了万年的修为,终于渡过天劫,将蛇身褪去化作人形。但天地万物,分而不灭,女娲的身体虽然已经成人形,但她的蛇形只不过是被分离出来了,由于浊气过重而跑到人间,变成了人们所看到的蛇的样子。蛇是女娲残留下来的邪气,因此人们看到蛇的时候总是会感到敬畏而恐惧。
这只蛇蛙的前半部分,就是女娲身体里分离出来的邪气中最大的一团,本来是一条巨蟒,在大泽之畔与一只修炼成精的巨蛙缠斗之时,被巨蛙吞下了半边身子。可巨蛙无法吞下整个蟒蛇,又不愿放口,久而久之两者竟然长在了一起。
这只蛇蛙拥有两者的修为,不甘居于人间,自以为无敌,竟然跑到了天庭去兴风作浪,杀死天兵无数。天帝派座下风雨火电四护法迎战,风雨火三个护法不敌,都败下了阵来。最后趁蛇蛙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吸引的时候,天雷护法引雷将它劈中,这只大家伙从凌霄宝殿直接掉了下来。
众人望着眼前这只蛇首蛙身的怪物,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女人本来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看这景象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叫喊,一边跌跌撞撞地往远处跑:“我的妈呀,妖怪啊!”
蛇蛙似乎一下子寻找到了目标,“嘶-嘶”吐着的芯子突然变长,变成了青蛙的长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卷起母子就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蛇蛙已经把另外一个叫喊着逃走的人吞了进去。这下子人们已经吓得失去了理智,争抢着往远处跑,有的人摔倒后直接被踩在了脚下,血肉模糊。
楚天虽然也很害怕,但还有些清醒。他发现这只大蛇蛙似乎只对叫着跑的人感兴趣,于是想,可能这只怪物只能捕捉到有声音的猎物。他只能从人群缝中看到雨婷,却过不去,急忙高声喊道:“雨婷,千万不要出声。”
这句话一出口,楚天吓得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他这不是在找死么?他猛地回头看那只蛇蛙,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突然失重。蛇蛙卷起楚天,一口就吞了下去。
看来是楚天的猜想是真的。
楚天被蛇蛙吞下去之前最后听到雨婷喊的一句话是:“哥哥,我知道。”
唉,看来我才是最笨的笨蛋。
蛇蛙正满足地吞咽这些美食,突然感觉刚吞下的这家伙有点儿硌食道。正疑惑着,一股冷气从它的肠道里“呼呼”地冒了出来,蛇蛙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一块儿冰,越变越大。它张开嘴,从嘴里居然冒出了一些白色的气体。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大蛇蛙就被冻成了一坨雕塑。只见一道白光从大蛇蛙的身体里穿出,“轰“地一声,这庞然大物顷刻间变成了一堆肉泥。
这一切都是地藏王菩萨大愿舍利的作用。地藏王菩萨本来早就能够成佛,但他有度尽六道中生死轮回之大愿,所以甘愿流连于六界之中说法,将六界之中一切苦难都集结起来,以自身修行炼化,邪气逐渐蜕化,终于结成大愿舍利。但因为这颗舍利主要是冥司诸鬼之念所成,所以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碰到邪祟之物寒气逼人。刚才大蛙蛇就是着了这颗舍利的道了,直接被分尸。
众人看着这电光火石般的变化,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定睛细看时,竟然全都齐刷刷跪倒在了地上。
只见大蛇蛙刚才的位置,赫然是一个高大丈余的金身佛像,周边祥云缭绕,紫气冉冉。看那眉目那气度,不就是镇子里的地藏王庙供奉的地藏王菩萨么。众人急忙磕头,口中高颂佛号,莫敢直视。
可那边儿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一个清亮而又年轻的声音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呢?”众人抬头一看,哪还有儿什么菩萨,站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毛头小子。
“哥哥,”雨婷惊喜地叫起来,“我还以为你……”一边说着一边跑过去把楚天抱住了,脸蛋儿上满是泪痕,伏在楚天的肩膀上嘤嘤哭泣。
楚天也很纳闷:“我不是被那个怪东西吞到肚子里去了么,难道又被拉出来了?”他再回头看看,见刚才被吞下去的人都在身后一堆肉泥里挣扎着站起来,不禁奇怪地搔搔头。
雨婷似乎看见了什么,摇着楚天的肩膀:“哥哥,你快看。”楚天循声望去,在那一堆的肉泥旁边,赫然有一个形状类似鸡蛋的东西,但个头却比鸡蛋大得多,颜色鲜红,散发着玉石般的光芒。
“哥哥,我有点儿害怕,咱们回家去吧。”雨婷哀求着说。她刚才眼看楚天被怪物吞了进去,以为就此天人永隔,心如同被撕裂了一样,现在有任何的危险,她都不想让楚天涉足。
楚天却被心里的好奇搅动着,不顾雨婷的苦苦哀求,让雨婷站在那里,自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心想:这东西不是那个怪物下的蛋吧。如果真的是,不如现在就毁了它,以免日后为祸人间。等到走近了,他好奇地用脚尖探了两下儿,发现质地特别坚硬,好像还是个宝物呢。他用手把这块儿东西抱起来,感觉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