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试的时间安排在上午八点,凌峰抬起头看了看时间,然后将摊开的雕刻画册收了起来。很快一名工作人员带着大家来到一间会议室,每人寻找到自己的座位,然后安静的开始答题。
试卷的题目并不多,仅仅只有三道题而已,两客观一主观,客观题目考察的是专业知识,难度虽然有,但相信对于有准备的大家来说还是可以解决的,关键还是主观部分,那是一些形态各异的线条,弯曲的、直线的,圆弧形、折线形的都有,而题目的要求则更是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了,居然只给出了四个字:看图思考。
凌峰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乍一看这个题目他也是一阵无语,因为这些线条和他每天都要临摹的刻痕实在是太像了,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居然会在入职测试中出现这样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主观题,而且居然占了整个试卷60%的分值,万一答不好的话估计进入小眼睛公司的计划就要直接泡汤。
这是赤裸裸逼死人的节奏吗?凌峰脑子里飞快的旋转起来,正常情况下这些线条可以被视为无序的力场,而且这也跟小眼镜公司的研究方向相吻合,但是凌峰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到不是线条如何,关键是那些线条在错综交错中竟是有了些许规律的痕迹,就像是在生长……就像是有了生命。
生命?!
如果两年之前的话,凌峰绝对不会相信会有生命以其他的方式存在,但是在接触到面条之后凌峰的认知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宇宙中人类并不孤独,就如面条所说这个时空远不是人类认识的那样平淡无奇,或许人类还很弱小,但是凌峰相信总有一天人类也会以绚丽的姿态出现在宇宙生命中的大舞台上。
凌峰没有在迟疑,思维以他自己也难以理解的方式运转着,手中的笔也开始动了起来,生命的形态并不应该受到人类固有思维的制约,在之前谁曾想到有吞噬者这种样子的生命存在呢?或许普通的联邦众仅仅以为那两名入侵者是比较特殊的彗星而已,可凌峰在陨星的内核处亲眼看到了那株形如兰花的植株和缩小版的同化状态的面条,那就是吞噬者施展拟化天赋的复制体啊!
生命,不应该简单的概括为繁衍与遗传,不应该被局限在人类已知的理论体系内,既然存在如人类与花草树木般的有机生命,那也自然存在以硅基或者金属为基态的无机生命,甚至是其他状态的特殊生命形式。宇宙时空中的奥秘千千万万,或许在遥远的星域就有着如人类一般面貌的其他生命族群,他们的智慧或许会有差异,但生命的准则应该是共通的。
在凌峰的脑海里,那些线条不断的组合着,时而化成破土的嫩草,时而变为盛开的鲜花,时而成为奔跑的猎豹,时而成为沉思的智者,或是一片燃烧着的火焰,或是一道柔和的亮光,组合的形态越来越纷杂,但是凌峰能够感受到每种形态中透出的盎然生机,可以确定的是那些都是生命,不同于人类但依然能够称之为生命的生命,因为他们都有……灵。
是了,固化灵,能够承载灵并且将之固化的物质,就是生命。
凌峰的手不受控制的写完这几个字,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方才的那些线条竟是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变化起来,坦白地讲凌峰对于自己的回答十分的不满意,因为小眼镜公司的研究方向和生物学几乎没有任何的关联,这样的答案已经彻底的推翻了人类所信奉的理论基础。但是凌峰并没有修改的意思,对于正确的事情,凌峰有着自己的坚持,当一切被感受后,凌峰没有理由再去为了迎合而修改,只有做出改变才能真正的使人类成长。
“果然是难人的承诺啊。”
凌峰感慨的想到,似乎已经预计到了自己被主考官pass的结果,凌峰站了起来,然后示意考官自己完成了答卷,开始准备离开。
(这条路或许会很难走,不过我还是愿意试着走一走的,我的同胞们,我期待你们真正的成长啊,这个宇宙真的不是太平静呢,强大起来吧,只有足够的强大才能真正的守护我们的爱人和朋友!)
凌峰已经开始离开了,他的步履有些凝沉,毕竟进入小眼睛公司是他曾经的理想,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己将理想葬送掉,而且还是带着故意味道的放弃,凌峰难免有些五味陈杂的感觉。
每一步的迈出,都代表离小眼睛公司的距离远了一步,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将会失去永远踏入这里的机会。
这便是守护者的责任了,身为人类修灵者,族群的利益就应该高于一切,虽然凌峰在危难降临的第一守护选择是自己的爱人婷儿,但是在今天凌峰还是打算稍稍的点醒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回答一定会被媒体无限度的放大炒作,联邦英雄还是有些特权的,凌峰很反感这些,不过如果能让自己的同胞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与短板,凌峰并不介意去做上一做。
凌峰一步步的向外走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孤独,他能想象到自己的言论将会在联邦掀起多大的风浪,他甚至能够预料人们在看到他的回答后发出的种种不屑与谩骂的言论。面条仍然杳无音讯,属于依依的那颗乒乓球大小的光团一直在遥远的海域,在这个时候,似乎凌峰注定是要孤独了。
然后,在凌峰即将踏出考场的一刹那,他的步子不由的一顿,一颗弱小到几乎可以忽视的闪烁灯火便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他的感知里,然后那盏灯火不断的增强,增强,增强,就像是回应,那盏灯火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变成一小团燃烧的火焰,散发着属于它自己的热量和辉光,而且它的距离是那样的近。
凌峰强行将提起的步子收回,转过身子看向感知的方向,然后一张有着些许稚气的明朗少年的脸颊便映到了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