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阳光温暖,丝丝暖光如柔线缓缓拂过人的身体,使人莫名身心愉悦。集市上的人们脸上除了愉悦还有遮掩不住的好奇,因为今日京都将迎来一个身份尊贵,却特殊的人,所有人都在空闲时刻不停地向城门口张望。
前不久,皇上刚下旨。因感念九公主夙凉城寒池十六载受尽寒苦,念及其煞气已消殆干净,遂赐“静邪公主”封号,专派公主御,用马车接其回京,今日正好是那马车抵达京城的时日。可人们哪里知道真正的“静邪公主”早已经抵达京都,还狠狠地赚了一票黄金。只不过昨天才偷天换日地换下了马车内的替身,自己消了眼药水坐在了里面。
“看,‘静邪公主’的马车来了。”不知是谁这么眼尖,高高地大吼了一声。所有人呼啦呼啦地向街道中央的行车道围去,顿时街道外侧就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大家你的头挨着我的头,你的胳膊压着我的脸,我的屁股上还带着别人的脚印。大街上变得乱糟糟的,不时还有谩骂声、高呼声、尖叫声等等此起彼伏,状况惨不忍睹。
看,正匀速驶来的马车。并驾的两匹皇家御马,一黑一白,精壮的躯体没有一丝杂毛,毛发被豢养地油光锃亮,它们踏着匀速的步伐“咯噔”“咯噔”向前奔跑。身后的皇室马车,车厢通体用金丝楠木打造,车厢上一面雕刻着金龙出云,一面雕刻着凤唳九天,象征着皇族的龙凤图腾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好似下一刻就能脱离车厢,飞回天际。车厢前有金丝帘布遮掩,看不清车内的繁华。车前垂吊着麦穗似的金色流苏,随着马车的颠簸流畅地飞舞,唯美奢华。
众人的目光停滞了,胶在马车上。倘若此时他们能坐一坐这华美的马车,就是死也值了。
不知何处飘来一缕微风,掀起了马车一侧的窗帘,顿时只听一片倒吸声。那里面坐着的九公主半脸沐浴着从窗外透进去的阳光,那半脸便笼罩着金光,透射出神圣的光芒。在金光照耀下,那蝶翼般的长睫也星星点点碎着金光,比之于真正的金蝶还要美妙。那幽绿色的眸子好似纯粹的宝石,清澄明亮,只是眼中的深邃幽远,不是别人能看懂的,却因为这难懂,而莫名神秘。皮肤的莹白显得玫色薄唇更加诱人,如同罂粟,毒入人心。更是那墨发,碎着金光,滑入绸缎,被风吹拂,几缕发丝诱,惑地遮掩在脸上,阻挡不了倾城美艳的遮掩,便成了入骨的邪魅。顿时有些定力不足的人就飙出鼻血来,可是当人们的眼睛想要探索更多的时候,那窗帘却调皮地落下了。
人们久久不能回神,待反应过来,那马车已经“咯噔”“咯噔”地驶远了。仅仅一瞥,便已惊鸿。于是巷里坊间的饭后佳话便是九公主的美貌。民间将夙凉城传得神乎其神,更甚于说她不是妖女,而是天降神女,皇帝夙啸天听到这些好的传闻,当真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如果世人对妖女有好感,那他还怎么进行接下来的动作?
马车很快驶向皇宫,却丝毫没有停下,径直行驶,想来这也是皇家专用马车的专属好处。马车驶到乾清宫门前才停下,还未等到夙凉城下车,门前通传的太监便尖尖地高叫:“静邪九公主觐见~~”尾声长久不绝,夙凉城顿时满头黑线,佩服这太监的肺活量。
乾清宫正中是金漆雕龙宝座,还有两边盘龙柱子显得外殿恢弘庄严。再往里走,殿内金漆辉煌,地上皆用上好白玉石铺就,闪耀着温润的光芒。上首两张软榻上坐着皇帝夙啸天和媚妃倚媚,夙啸天正值中年,英俊的面容不减当年,更因为岁月沉淀而显得有男人味,魅力十足。倚媚比起当年更加雍容华贵,姣好的面容没有因年纪大而有丝毫改变,更愈加妩媚,眼角眉梢的媚态更上一层楼,当真尤物啊。不然也不会是整个后宫佳丽三千中地位稳居的第一宠妃,虽得不到皇后之位,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见过皇上。”夙凉城轻启薄唇,淡漠地说出这几个字便不愿开口。她竟然不叫父皇,而且身形挺得笔直,更可恶的是,她好似没看到自己在这里一般,都不向自己请安,这令媚妃诧异恼怒。
对自己和皇上如此不敬,哼,想必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媚妃如此想着,便邀功似的发威:“大胆夙凉城,见到皇上和本宫竟然不下跪,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媚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夙凉城大叫。
“本公主与皇上说话,哪轮到你插嘴,皇上没说话,你倒是骑在天子头上了。皇上也就算了,你算什么东西?能与皇上相提并论?给你下跪?本公主是皇上的女儿,你?算个妾!”夙凉城嘴角笑得意味不明,半边银色面具散发出幽幽冷光,“还有,猪蹄放下,我可不知道你再指着,这蹄子还能否安然无恙呢。”撩着自己的头发,夙凉城妩媚地眨了眨眼睛,威胁的话的确令媚妃忌惮。
“你……你……”你了半天,没挤出一句话,爪子却不敢再伸出。媚妃被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却不敢说些什么。“退下,朕这几年太宠你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回宫思过。”夙啸天不悦地斥道,只见媚妃愤恨地一跺脚便冲回自己的宫殿。
夙凉城自顾自的坐在媚妃刚才坐的软榻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皇上,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夙凉城一边喝茶,一边轻叹,曳歌在旁也一脸冷漠。
“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夙啸天隐忍着怒气,要不是看在她还有用,他必不会召她回京,也必不会看她现在无法无天。
“要杀早杀了,你会问我?况且,你现在威胁不到我,除非……”夙凉城“呵呵”地笑出声来,“除非”后面的话并没有多说,但威胁意味很明了。
“城儿,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但是,若朕不狠心,那么你这妖瞳必然使得我朝人心惶惶,朕不想西月王朝百年根基毁于一旦。况且,朕那么爱你的母妃。”说到最后一句话,夙啸天竟有点眼眶泛红,两颊好似也有红云,似是情窦初开的少年。
看着夙啸天惺惺作态,硬的不行来软的,真是变脸如翻书,影帝啊。“皇上,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你是何目的,也别再侮辱我的母妃,恶心。”夙凉城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若是夙啸天还是那么强硬,自己指不定有兴趣陪他玩会,但是他不该侮辱母妃,他不配。
“城儿,我说的是真的。父皇见你不小了,也该找个依靠,决定将你嫁给东阳王朝的五皇子帝封零。想来你母妃泉下有知,也会高兴地看着自己女儿嫁人。”没想到这夙啸天忍性不错,自己都这么骂他,还能不发火,实在应该高看一眼。说什么宠爱,说什么依靠,帝封零,与自己齐名的病王?呵,这就是目的啊,一面忏悔,一面却把自己推入火坑。
夙凉城无所谓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想着这宫里自己有多少“兄弟姐妹”,都能好好教导一下他们怎么做人了。“看我心情咯,久未回宫,当真想念兄弟姐妹,我先走了。”夙凉城连告退的说辞也没有,直接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野种!小王八蛋!看你还能嚣张几时!你嫁也得嫁,不嫁?哼,由不得你。”夙凉城没走多远,乾清宫便传来一阵花瓶杯子碎地的声响,夙啸天竟然忘了夙凉城是他的孩子,连野种这些也骂出来了。那些个当值太监、宫女从未见到皇帝发这么大的火,个个战战兢兢地跪下。比起畏惧皇帝,更加畏惧那个妖女公主,这么大的本事,能把皇上气成这样。不好惹啊不好惹,太监宫女们瑟瑟缩缩,总觉得自从“静邪公主”回来后,自己脖子上时不时吹过一道道冷风,忒瘆人了。
而媚妃怎甘就如此憋屈,一回到“倚媚殿”,也开始大肆砸花瓶,推桌子,使那些个原本就畏惧自己主子的宫女们更加胆颤心惊,自从瀛妃死后,还没见媚妃这样恼火呢。
“娘娘,想要出气,又有何难。”媚妃身边的心腹可人寸步不离跟随媚妃的,所以是见过夙凉城半边银面的人,又因为她忠心,所以也想为媚妃出气。
“可人,你有办法?快说出来与我听,不出这口恶气,我不甘心!”媚妃想到夙凉城那目中无人的狂妄样子,该死的和青瀛那个贱人一模一样的高冷,让她觉得青瀛又回来了。
“民间百姓多看见九公主的半面美貌,正传的火热,而我们见到她一直带着银面。我们可以在银面上大作文章,这样把百姓的思想再次转到妖女上。”可人也是个狠毒的人,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人,想到百姓的无知刚好可以败坏夙凉城的名声。看媚妃一脸得意,便知道这主意深得她心。
………………
“嘿,那个神女公主听说了没?”一个书生开始八卦起来,这种闷,骚腐朽的书生最爱美色。
“当然听说了。小子,你算是倒霉,没有看到,我可是看见了,那家伙,我宁愿不要我的猪,我都只想再看一眼。”屠夫文化低,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以自己的饭碗比拟,说明夙凉城的美貌让他死也足了。
“呵,张屠,那神女岂是你几头猪就能比拟的,一边去,别玷污了。”
“那明明是妖女。”终于有人弱弱地反驳。
“嘿,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明显民间神女一派,妖女一派。
“本来就是。”又来一个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兄弟们,扁他们。”那个嗤笑张屠玷污神女的人显然是个暴脾气,一卷袖子就和妖女一派的打了起来。
“NND,比俺猪都贵的女人,谁敢侮辱。”那张屠提着刀就冲进了打架圈,顿时场面一片混乱,不可收拾,鞋子衣服满天飞,连那柔弱的书生都为了自己的女神,扒下鞋子乱拍一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颇好的男子出现在打架现场的旁边。“各路英雄,各路好汉,我家有亲戚在宫里当差,我有最新消息,你们能否别打?与我一道分享新消息”一听这话,不管神女妖女的,都坐在一起,亲密如同一家,听那穿得人模人样的人说最新消息。
“那静邪公主其实半边脸带着银面,估计她一半脸倾城绝艳,另一半脸早就毁了,不然为什么带银面…………”那被可人买通的男子一通乱说,明明谁都没见过夙凉城全貌,那男子却把夙凉城带着银面的半边脸描述地瘆人恶心,被毁得面目全非。一时间百姓对夙凉城的好感全部消失,满城又沸沸扬扬传起夙凉城的丑颜。纵然有人不信,但那些都是少数人,少数服从多数,为免惹祸上身,这些人便都不敢说反驳之语。
其实这时候只要有人说那么一句不同的,就会有人相信,奈何又出现一桩一说妖女好话的人便离奇失踪的奇案,所以那些个拥护人都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