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也许我要去一趟西月了。”夙凉城看着帝封零有些阴郁的脸,还是缓缓地说出了他不想听到的话。
“我和你一起去。”西月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不知要离开他多久了,几个月还是几年?总之这内乱一日不停,她便一日不能回来。他们的感情刚步入正轨,他怎么能忍受得了相思之苦?
“不可以,东阳还有帝盛凌需要牵制,你我都走了的话,东阳势必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帝封零何尝不知道这些,他既然已经下决心要争这天下了,那么自然要谨慎小心一些,不能像以前一般什么都不在意了。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帝封零的眉心皱起,眼睛里浓浓的感情如汹涌的浪潮一般要把她淹没。
“等我回来。”夙凉城没有多说什么,她清淡地说出这四个字,目光悠远。帝封零听得她这般的话语,自然明白她的决定,多说无益,她是不会答应的。
帝封零的手紧了紧,将夙凉城环进怀里:“明日再走,不急这一时的。”看出夙凉城的心急,他温热的手覆上她终年冰凉的手,缓缓地暖了她的指尖。
…………
翌日,天幕有些阴沉,厚厚的乌云将太阳遮掩,云层流动,却永远也流不尽这阴霾,如夙凉城所想,今日不是个晴朗的天。
夙凉城心中的无奈就如这天幕一样,滔滔不绝,谁能告诉她,他这样如同八爪鱼一样黏在她身上是要闹哪样的啦。
“帝封零,你给我起来。”夙凉城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确定自己心中平静,才缓缓开口。
帝封零闭幕熟睡,光洁的侧脸流丽而邪魅,夙凉城却无心欣赏。这丫一定是故意的,不想让她去西月。
“我知道你醒着,别装。”一向浅眠的男子怎么会睡得这么熟,打死他,夙凉城也不信。
“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打你了。”夙凉城目光幽幽地,眸底似乎有熊熊怒火在燃烧,饶是帝封零也在这眼神下有些害怕,他的睫毛颤了颤,夙凉城看见,觉得很是好笑,却又偏偏不能笑出来。
“好吧,那我不要理你了。”夙凉城作势就要生气,小性子一使,身子一翻,就背对着帝封零。
“好吧好吧,我就是不想你走嘛。”帝封零听到这句话,终是慌了。夙凉城听见这孩子气的声音,愣了愣,终于是反应过来,感情这冷漠的王爷也耍起了小性子。
“我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夙凉城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微忿的脸,帝封零见这没良心的女人还笑得那么灿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你,我会不习惯。以前,我只有一个人,现在我有了你,不想还是一个人。”帝封零声音闷闷的,一汪幽潭一样的眸子挂上了几分寂寥。
“以前,没有我,你不是一个人,因为我在西月陪你,现在,你有我,更不会是一个人,无论我们分开多远,我们的心总是在一起的。”夙凉城听他如是说道,心中一痛,他那句只有一个人,真的很让她心疼,她也懂那种滋味。
“我帮夙儿绾发。”帝封零听到夙凉城的话,心中再多不爽也都化为了满满的柔情,心软的一塌糊涂。
既然不能改变她的决定,那么就好好的支持她吧。
当然,让他帮她绾发的结果就是,这厮把她的唇咬得不像样子,夙凉城愤愤地怒瞪帝封零一眼,扬起马鞭,掠起一路风尘…
“保护好她。”夙凉城刚走,就凭空出现四个黑衣人,帝封零负手而立,再不见柔情,声音如凝了冰一般令人寒颤。
…………
西月,血宫。
“宫主在吗?”有个少女面对两尊不动门神,扯着小手帕,羞怯地问道。这少女一身粉色衣衫,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很是好看,扑闪扑闪的。她肤色白皙,更是水嫩水嫩的。看她期期艾艾的神情,明亮的眼眸带着几分薄媚,眼波流转间自有一派妩媚风流。
要说这么美的少女是谁,那真是令人大跌眼镜,竟然是夙琳,她一个深宫的公主怎么会与江湖第一邪宫有勾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琳夫人逾矩了,非宫主召见不得私自进入血宫,不可打听宫主的行踪,琳夫人都忘了吗?”其中一个穿青色衣衫的女子面无表情,清冷的脸蛋上隐隐有几分薄情,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太快,以至于一向细致的夙琳都没有发觉。
“我……不……我只是想宫主了……没有别的意思,夙琳告辞。”夙琳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那个男人本性无情,她自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逾矩的代价是生不如死,她哪里敢试一试逾矩。
她如此爱他,不想那么早就失去他的宠爱。她原本以为他是很爱她的,后来才知道不是。
她以为他爱她到了极致,所以在和她在一起时,总忘情地喊她“夙夙”,却原来不是,他是爱惨了一个叫“素素”的女人,而她是替代品。
她以为他怕她羞涩,所以总和她在一起时,用手帕蒙住她的眼睛,却只是因为她蒙着眼睛的轮廓很像“素素”的。
想到妖夫人,依夫人的嘲笑,她的心就微微刺痛,是啊,他爱她的话,又怎么会有别的女人。她没有妖夫人的妖艳入骨,没有依夫人的小鸟依人,她只有那相似的轮廓。
我要替代“素素”,此时,狂妄而自信的夙琳心底如是说道。
“恭送琳夫人。”那两尊冷面侍女仿佛无感情的机器,连话音都是机械一般的调子。那个宫主心心念念的女人告诉她们,对于没用的人,不需要倾注感情。
两人微微叹气,心中有些想念那个强大而美丽的女人,哪怕是为宫主这些年的痴情,也希望那个女人快快出现吧。
…………
“她回来了呢,我就知道西月内乱,她不会不顾的。”偌大的血宫正殿空无一人,大门紧闭,房间内有些阴暗。这一句幽幽地,有些脆弱的声音缓缓回荡。
有几缕昏暗的光线透过严实的窗户照了进来,屋内阴冷,黑曜石地面,金丝楠木宝座,上铺着一张血红色的狐裘,殿内全是带血的骷髅,骨饰……这一切组合起来邪佞而令人胆颤,分外诡异。这是江湖上第一邪宫啊!
坐在宝座上的男子黑袍加身,血红色的丝线勾勒出一条蛟龙,那颜色仿佛沁血了一般,与黑色相得益彰,显得霸气而阴狠。他眉眼如画,肤色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有些近乎苍白,墨发浓稠细密,凌乱地扑散开来。最奇特的是他耳朵上那鲜红刺目的锥形耳钉,那凌厉的光芒就好像是被血染红的锋利宝剑。明明是那般好看的容颜,却偏偏给人幽暗的感觉,危险之极。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会说出那样脆弱的话语,小心翼翼的,仿佛怕这消息是假的一般。
他如若至宝地拿着一个珊瑚手串,血红色衬得他肤色更加苍白。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紧张而欣喜,他唇角的那弧度有些稚气单纯。
冷血的男人何曾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