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
看那身形窈窕,纤腰盈盈一握,肤质上乘,瓷白如雪的人儿是谁?看那凤眼仁慈,瓜子脸娇美,一举手,一投足间,无限风情万种的人儿是谁?
不就是几个月前还是臃肿华贵的皇后么?如今的二八风华的模样,是皇后这辈子想也不敢想的,她以为,顶多是瘦下来,结果却是年轻了不少。
“母后可以去请父皇来了。”
夙凉城看着这样的皇后颇为欢喜,一方面,单纯是因为为这样一个慈祥的母亲能如愿以偿二欢喜,一方面,自己又得皇后这一助力,如虎添翼。
“城儿,母后不知该怎么谢你了。”
皇后不断地在铜镜前来回走动,生怕自己是做了一场梦,醒来了,一切美好的梦境都会破碎。
“母后还不去请父皇?难道真要把秋季赏花宴的主位让给柔妃么?”
夙凉城调笑着道,但是心中不甚鄙夷帝逐,好歹是他的结发妻子。他这位结发妻子这么善良,不忍争宠,平时没资格站他身旁,就只想,在必要的时候,她该站在他身旁的时候,偷偷地,奢侈的,看上他一眼就好。
现在呢,他连那个机会都不给皇后了!若不是自己教皇后瑜伽,恰好撞见,皇后定不会让她知道,叫她担心。
“可是……”
皇后还想拒绝,哪知门外的声音已经容不得她说下去了。
“皇上驾到……”
这久违的声音,若在平时一定会让人欣喜非常,可此时,皇后无比慌乱和失落。慌乱是因为,夙凉城这个大活人还站在这里,失落时因为皇上来的原因是为赏花宴的主位。
“母后,就看你了。”
夙凉城瞅见衣柜,快速地躲了进去,自己辛苦这么久的成果就要展示出来了,不得不说,她有些小期待。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夙凉城前脚刚进衣柜,帝逐后脚就踏进内殿,只见内殿层层帐幔,皇后站在帐幔后盈盈一拜。那纤细的身形和那娇柔的声音,让帝逐晃了眼,皇后不是臃肿的么?
“皇后为何站在帐后,不出来见朕。”
这熟悉的声音不像有假,但是这身形怎么也说不过去,难道是有人冒充皇后?皇家之人多薄情,也多疑,身居高位,不得不防心重重。
“臣妾不久前感染风寒,近来差不多好了,但是脸色苍白,恐不能以最好的姿态见皇上。”
皇后声音中都有些无力,再加上她哀哀凄凄,为皇上着想的话语,帝逐不禁心软,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他打消疑虑。
“皇后出来见朕吧,这是命令。”
帝逐声音强硬,无论是谁,都不得违抗圣旨,哪怕只是口谕,帝逐只听帐后的皇后轻叹一声,而后帐幔层层拉开,如同拉开万千花朵一般,花朵尽头站着他此生要寻找的人。
帝逐只见面前的皇后,身姿窈窕,明黄色的皇后服饰在她身上尽显尊贵,衣上的凤凰目光炯炯,傲视天下,这女子腰间盈盈一握,墨发盘起,两缕垂下,格外调皮地飘来飘去。黛眉舒展,凤目盈盈若水,精致的五官仿佛还是二八年华的模样,但是多年沉淀的风情万种却不是二八年华可比拟的。
这还是他的皇后么?现在的皇后就如当年初见一般,还是个少女……
这是他的妻子啊……自己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荒唐事!曾经的温柔,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种种爱慕一一在眼前浮现,后宫那些女子,都不比这一女子,从自己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就跟随自己,忠心耿耿。
“皇后还病着,快些躺下。”
但见皇后脸色苍白,帝逐一脸心疼,温柔的嗓音,那样熟悉,那样遥远,皇后从不曾想象,有朝一日,能再听到。
“臣妾还要感谢这病。”
皇后流下泪来,感谢夙凉城的药让她装病。但是这泪哭的满满是她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的失落,以前她从不曾流泪,现在却想一次性流光。
“皇后这说的是哪的话,朕会心疼的。”
帝逐这愧疚满满地被激发出来,只觉得这一颗颗晶莹的眼泪,烫得他心疼。后宫有哪一个女子能像她一样不骄不躁,不争宠,不明争暗斗,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事,为了他而活呢?
“这场病让臣妾受了下去,还能再次看见皇上对臣妾好,臣妾觉得,值了。”
皇后哭得梨花带雨,还破涕为笑,这个样子,哪个男人不心疼,不心软,不瞬间就被降服了?
“朕一定多来看你。”
帝逐信誓旦旦地保证,若不是皇后病者,看着她这幅模样,帝逐就恨不得狠狠地吻住她。再加上别的妃子没有的风情万种和鼻尖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帝逐只觉心猿意马。
“皇上过来,是不是想让柔妃主持秋季赏花宴?没事的,臣妾那天有事……”
皇后问道,问完了,还保证自己不会出现,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帝逐又气又笑。
“朕还没定是哪天呢,你就有事啊?赏花宴,你主持,朕才放心。”
帝逐笑了,看自家的皇后这样可爱,帝逐点了点她的小俏鼻,反观,那柔妃什么事也不做,尽想着剥夺皇后的权利,帝逐心中升起厌恶的情绪。
夙凉城耐着性子听着这对夫妻的温侬软语,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中狠狠想到:成功了!
—————————————————————邪尊失心啦————————————————————
“主子,西月皇宫乱了。”
曳歌偷偷在夙凉城耳边低语,才这凝重的一句话,夙凉城的目光就幽幽的,不知在想什么。
“去浮尘苑。”
夙凉城回零王府换了身男袍,又带上银色面具才出发。
“公子请。”
新换的老bao醉梦是一个年轻女子,长眉温软,水眸盈盈,喜欢穿月白色的衣裙,酥xiong半露,嘴角总是一抹得体的,摸不透的笑容,是个美丽的女子,比玄妙阁的绝色都姿色上乘。
“去主间。”
夙凉城的那块紫玉在醉梦面前出现,醉梦立马恭敬地低头,只是在低头间,眸底的欣喜和爱慕无以言语,她为什么愿意来浮尘苑,不就是因为九末么?他吩咐的事,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跳。
夙凉城到了原先那老bao带她去的房间,只见这房间已经焕然一新,一看就是被好好装饰过的。
房间里用汉白玉铺就地砖,檀木长桌,珍贵香料,还有软软舒适的貂皮座椅,就连那貂皮都选的是雪白的,无一丝掺杂。屏风和床也都是夙凉城喜欢的风格,醉梦还修了一个浴池,足可见其用心。而且这间房,醉梦从来都是亲自打扫,就等有一天她的主上来。
“你很用心。”
夙凉城对眼前的一切颇为满意,看来换老bao是个明智的选择,啧啧,早知道就早些换了,上次喝的那是什么茶。
“主上的事,不敢不用心。”也不舍得不用心……
醉梦低着头,嘴角一抹满足的笑意。夙凉城看在眼里,也不多说,这样的手下一抓一大把,谁让她选择用男人的身份呢。
“好了,曳歌你说。”
夙凉城开始正事,醉梦恭敬地听着。
“夙祁和夙连在宫外召集人马,现在宫内宫外人心惶惶,夙啸天已经回天无力,他现在就是一个摆设皇帝,就等夙祁和夙连其中一个打赢了仗,西月换新帝。”
曳歌说完,醉梦瞪大了眼睛。原来主子的势力已经可以打探到宫中的情报,醉梦心中更加崇拜和爱慕。
“我们不帮其中一个,原先我只想让媚妃不能如愿,现在看来,夙祁也不是什么好皇帝,那么,让西月的势力听着,暗中保护夙锦,夙锦会是下一任新帝。”
夙凉城嘴角魅惑的笑令人捉摸不透,夙锦身边没有一个支持者,谁能想到,九末会帮他呢?等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夙锦正好即位。
醉梦更是被夙凉城大胆的想法深深震惊,但是,除了臣服,还是臣服,因为她宁愿做他身边一个卑微的属下。
“是,主上。”
正说完,楼下传来阵阵尖叫和惨呼,这是醉梦的负责地盘,她不能让主上看不起,醉梦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夙凉城紧跟其后,只看见那抹翩飞的紫影,他空中翩飞的衣诀就像怒放的紫莲。
“住手!”
醉梦的身体还未冲到紫影面前,就倒飞回来,跌在夙凉城的脚下,她格外难堪。夙凉城声音冰冷,双手间凝结寒冰打向银发邪尊。
“要打出去打。”
银发邪尊见自己要找的人终于出现,嘴角轻勾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就先飞出了浮尘苑。夙凉城紧跟其后,几个掠地,就到了一片树林。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捣我浮尘苑。”
夙凉城停下,抬头质问,那霸气无边的身姿,谁能想到是一个女子。只见她眸中复杂,蓝光闪闪,绿眸盈盈,翩飞的墨发有无限的压力。
“本尊想了很久,决定收你为徒。”
银发邪尊敛下眉目,银发飞扬在身后,丝丝缕缕,交缠着,凝结着成为一张银网,紫袍飞扬,炫目的紫和耀眼的银组合成唯美的画面,他邪佞的墨瞳,如一汪深潭,墨水渲染一般深不见底,嘴角邪魅的弧度摄人心魄,那张脸凝白妖娆。如此熟悉又那样陌生,眼角的桔梗花即将绽放,平添数分邪气。
“我并不想当你徒弟。”
敕凛绝对是个美男子,也是个风格特异的人,但是,就是这一张脸。令夙凉城无法对他生出半点友好,纵然他不是他。
“那你那天叫我师傅,你在逗我玩么?”
敕凛显然没受过这种轻视,若是他到大街上随便吼一嗓子“谁要做我徒弟”,那过来的人,绝对哗哗的如屎壳郎滚粪球一样多。
“那是因为你长得和一个人很像,我是无心的。”
夙凉城蹙眉,并不想多说,那个男人也不算是他师傅,他没教过她任何,只会跟她说“你要好好学,才可以保护心儿”,这句话,无数遍无数遍回放,该死的令人顿生恨意。
“你身上有我的印记,你就是我徒弟。”
敕凛执拗地说,她不想当他徒弟,他偏要做她师傅。他不想和这丫头毫无关系,他不要他的生命中没有她。
可是,当许久以后,他回忆起今天的一切不禁苦笑,若是当年自己没有那么执拗,没有那么对她感兴趣,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是现在的模样?他还是那叱咤风云的银发邪尊,来无影,去无踪,无情无感。嘴边已经熟到烂了的歌词再一次唱起,可惜一切,没有若是,没有如果,没有也许……
“什么印记?”
这些天的事情太多,夙凉城都没时间关心自身,敕凛这样一提,夙凉城立马戒备起来。这敕凛好生功夫,在自己身上烙下印记,自己却不知道。
“你的右手心。”
敕凛皱眉提醒,自己就这么让她轻视?那么一朵桔梗花,现在都没发现?
夙凉城看了看右手心,果然有一小小的紫色桔梗花怒放。夙凉城气上心头,纵然这桔梗花有多么好看,但是她不愿!
“我不愿意,你给我把它消除了。”
夙凉城美眸怒瞪,看在敕凛眼里却是分外可爱,也许这样子的她很凶煞,但在他眼里,就像只小野猫,抓着爪子发狂,却伤不了他半分。
“你是我徒弟。”
敕凛执拗地说道,夙凉城哪里想听,直接就冲了上去,敕凛微微上了心,不敢也不舍得用白绸缠她,两人肉搏起来,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过了几十招。
“我不管你银发邪尊还是红发邪尊的,我就是不做你徒弟!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管你有什么目的。”
夙凉城恨恨地说道,这无情的话让敕凛一顿,一怔,夙凉城已经转身不见踪影。
不想见他么?为什么这么无情……
敕凛的心有点抽抽地疼,那种感觉,就像下一秒要死了一样,他不能呼吸了一般,他以为是夙凉城下了毒,可是之后的他才知道这叫心痛,因为这毒,到他死也没有解药。
他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无情,最狠心的人,可是现在,他知道,他不是……
不做他的徒弟,为什么之前要叫他“师傅”,一直一直困扰他……
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么?他也想,可是为什么最后就这么厚着脸皮来找她了……
他的目的……就只有见见她而已……
他只是想来看看她……哪怕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