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帝派大量暗卫去南方寻鬼医妖戈,右相就一直如同身处冰窟一般手脚冰凉。自己在南方干的事情,不知能否瞒得住。剥削百姓,欺压难民,可是大罪,更何况,水患已经平定,但是难民他并没有安顿好,就急着邀功了。
众怒难犯那众怒难犯,右相心情颇遭,仿佛头顶悬着一把大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如果难民发怒,届时,为了平定众怒,右相府必然遭殃。
右相这厢在这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王如那厢却忘记了九末之言,整日寻欢作乐,全然忘记了,半月之期已到。
东阳暗卫抵达,西月暗卫正在翻天覆地地寻找鬼医,而始作俑者却优哉优哉地坐在玄妙阁顶楼里喝着小茶,吃着水果,坐等天黑。
“主上。”
正当曳歌无聊地昏昏欲睡的时候,凭空出现的浑厚声音把她惊得一跳。
只见面前三十六人各个身着紧身黑衣,黑衣上用血红的丝线绣着大片大片的曼殊沙华,这是开在地狱之花,故这些人统称“狱部”,审判组里还有“血刃”“明晓”“复仇”等部各分管不同的事情,狱部是专业杀手,共七百二十人,这三十六人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大夏天的,这些黑衣人却鬼面覆脸,不怕热的典范。三十六人中有男有女,手臂上有着曼殊纹身,进审判组前都会发下血誓,所以这些人格外忠心,一生只奉夙凉城为主,但也是夙凉城的手段,令他们佩服。
“要你们出来,不是杀人,而是恐吓,身为审判组狱部狱者,定要让人闻风丧胆,听我命,执我令。”
夙凉城对这些人其实是有感情的,审判组的所有人都是她亲自训练的。但是,在他们面前,她是万能的,她是王,她是统帅,她只有冰冷无情,他们才会敬畏。
“听主命,执主令。”
这三十六人听见后面六个字,各个热血沸腾。这就是主上,霸道不可言说,睥睨不可一世。只见他们抽出腰间匕首,将食指刺破,以血明誓,这是只属于狱者的明誓。
“退下。”
仅仅淡淡的二字,只见三十六人又凭空消失,明明他们都隐藏在夙凉城周围,硬是没人发现得了他们,隐逸能力已经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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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渐渐洒满大地,天地笼罩月华神光。夜晚微风吹过,拂过人心,带来一丝夏夜清凉。右相府灯火通明,各人在做各人的事,无暇顾及他人。
王如正在房中和小妾嬉闹,房中传来阵阵调笑声。
“别跑啊,小翠,看我抓到你怎么惩罚你。”
“爷,快来啊,快来啊。”
…………
正当王如要抓到眼前的肥肉时,灯一下子全灭了,后方阵阵阴风吹过,他有些毛骨悚然,心中被遗忘的什么突然间记起。
“啊!爷…”
房中小妾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王如把眼睛瞪大了,慢慢走向小妾的方向,手向前探去,只摸到粘粘的液体,小妾的呼吸早就没了。
“啊!救命啊!”
王如后知后觉地喊起救命,可无论他怎么叫,就是没有人前来。房中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有一修长的身影沐浴着月光,站在窗前背对着他。
“还知道么,半个月前你答应的事。”
夙凉城看向前方,根本没有看王如一眼,只是自顾自的说话。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明明他的身影是那样圣洁而高贵,王如偏偏生不起半分的敬仰,心中只有畏惧。
“知道知道,大人的事,小的并不敢忘。”
王如顺着夙凉城的话说,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口,只要他一松懈,自己就跑,府中侍卫暗卫这么多,还怕他一个?
“黄金呢?调遣暗卫的令牌呢?”
夙凉城直入主题,这些东西,王如怎么可能有,全都在他老爹那存着呢。
“这些全在我爹那,我这就去拿来给您。”
王如心生一计,嘿嘿直笑,就卯足了劲向门口冲。不知何处飞来一把长刀,直从他脸颊略过,深深刺入门框,把门和他阻隔了。
“九爷,九爷,你放过我吧……”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吓得,王如心肝都在打颤,若不是自己速度慢点,这刀速度快,现在被刺的就是自己而不是门框。
“放过你?刚刚你的态度,激怒了我。”
夙凉城转过身,漆黑的眸底闪着危险的光芒,仿佛在酝酿着风暴,被卷入其中,下场就是支离破碎。不变的半边鬼面狰狞可怖,把九末衬得好似马上就会亮出獠牙,化身地狱修罗,但是半边光滑细腻,沐浴月光,格外圣洁。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更加击垮王如的内心防线。
“九爷,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王如不断地磕头,夙凉城扬了扬手。只见他身子一直,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
而在书房的王雄也随之而来地心底有些烦乱,却不知这烦乱哪里来的。身边突然地刮起一阵阴风,桌上的灯吃力地晃了晃,终究是灭了。
书桌的对面凭空坐着一个人,把王雄吓得不轻。不过,好歹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他定了定心,仔细打量,看到那半边鬼面时,此人的身份他已经明了。
“九末?”
王雄心中暗骂王如这个败家子,嘴里却迟疑地喊出这个名字,九末之名无人不晓,见到他,本该觉得万分荣幸,王雄只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
“相爷好眼力,比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厉害多了。”
夙凉城“呵呵”地笑出声来,被处理过的声线有些沙哑和低沉,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沉闷和可怕。
“你已经去找过我儿子了!?”
王雄又惊又怕,右相府哪是那么容易就闯的,可是九末已经去找过王如,全府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黄金和调遣暗卫的令牌交出来吧。”
夙凉城无聊地轻叩桌子,“咚”“咚”的声音表达了他心中的不满和不耐,王雄的心跳渐渐地都跟着这敲打同规律了。
“九爷在这等会,我这就去拿。”
王雄规规矩矩地点头哈腰,而后远离了夙凉城一些,不知按了什么开关,只见书架一分为二,他闪身进去,书架快速闭合,一切发生地电光火石,让人没时间阻止。
“主上,就这么让他逃了?”
凭空出现几个黑衣人,脸上的鬼面具青面獠牙,可怖非常,只是这些黑衣人的声音中隐藏了大大的不满,早知道进来的第一瞬间就灭了这老狐狸。
“身为审判组的人员,不知道这些机关已经在我脑海里了么,况且这种弱智机关,你以为我会在乎?”
夙凉城语气有些不悦,审判组还需要改进,心智也要训练得狡猾,不然只会吃亏。
“主上是故意放他走的?”
黑衣人还是有些不理解,放走了他,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么,但是主上的命令,无条件执行。
“他去见媚妃的人了,媚妃知道他在南方做的事情,我又给过媚妃警告,一旦这件事报上朝廷,所有关联人员都不可避免遭到灭门的下场,媚妃为了自保,你认为她会帮右相么?咱们坐等他们决裂就行。”
夙凉城睥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自知自己学识不足,惭愧地低下头,对主上的敬畏更加滔滔不绝,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背叛他,那么下场一定很精彩。
夙凉城猜得没错,王雄进了机关之后,弯弯绕绕了许久才走出隧道,可是这隧道的尽头竟然是在京城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酒家。夜晚,酒家本该都是打烊了的时候,可这酒家还完全没有打烊的意思。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王雄扯着嗓子喊道,不一会一个弯腰驼背的男子就低眉顺眼地走过来。
“敢问客官有何吩咐?”掌柜的低眉顺眼不曾抬头。
“我要二两烈酒,三盘五花肉,酒要用黄金玉杯盛,五花肉要放在琉璃盘里。”
在这小小酒楼提这么大的要求,不是砸场子的就是找茬的,可那掌柜的却没有半分怒意,而是脸色越发沉重。
“小店只有二两米酒,三盘花生米,酒用破碗盛,花生米放在普通碟子里。”
“我怎么听说你把黄金玉杯和琉璃盘藏在后院儿,你敢让我去检查一番么?”
“客官随我来。”
掌柜的抬头看向四周,确定没人,才带着王雄朝里走,跺跺脚就掉在寻常人家都有的菜窖里。只是这菜窖里什么菜也没有,只有亢长的幽深的隧道。
“主人说没事不要找她。”掌柜的声音有些不悦,但是同为一人做事,身份相当。
“这次真有大事。”王雄的暗卫岂是可随意被人调遣的?况且被主人知道,自己就惨了。
“但愿如此。”
面前的隧道渐渐开阔明亮起来,又向前走,置身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一下子这么亮,王雄和那掌柜的都眼睛有些不适地闭了起来,好一会才适应。
“这次有什么事?”
媚妃坐在房间的帘布之后,淡粉的轻纱挡在面前,屋内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和修长美腿实在是在挑逗。传来的妩媚声音,只是听一听,骨头就酥了大半。
“玄妙阁主人九末找上门来,九万两黄金我是拿得出来,但是这暗卫调遣令……”
王雄心事重重,哪有心思欣赏这美景。一听这话,帘后的媚妃柳眉倒竖,面容愤怒地要扭曲起来,身姿也不再婀娜地斜躺,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废物!你知不知道九末是谁!怎么招惹上这样的人。”
媚妃声音变得凌厉,有点歇斯底里,王雄被训,表面上恭恭敬敬,心底却有些恼怒,自己冒着危险跑来,还不是保护暗卫调遣令,为她着想,她倒好,就会骂人。
“请主人明示。”
王雄低声下气,但是不敢发怒。他已经选择帮太子,退无可退,必要拼尽全力。
“你以为你在南方做的事我不知道么?这件事,你自己好好看着办!记住不要牵扯到我身上。”
媚妃疾言厉色,说罢,挥挥袖就向后走,机关一开,人影没入隧道,消失不见。王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真是好主人,但是即使要将牙咬碎的那般愤恨,但是无可奈何。
王雄眸中寒光一闪,危急时刻,你坐之不理,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王雄心中已经有所思量,媚妃都不管他右相府安危,自己何必为她保存势力,暗卫令,给九末便给,保自己一时就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