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民说,巴图王爷的宝马能追上白毛风。巴图王爷听后说,那就叫它千里追风驹吧!草原牧民还说,巴图王爷的宝雕弓能射尽天上的大雁,只不过王爷心肠软罢了。巴图王爷抚摸着宝雕弓,久久不语,颊上分明挂一丝笑。
一骑挟尘而至,驿卒飞报。
皇帝有旨,要巴图王爷三日内进宫见驾。
部将们勃然变色,草原距天廷三千余里,骑快马也要六天之程。三天,焉能到得天廷?
巴图王爷威严地挥挥手,王爷知道,朝廷终究还是有人打他宝马良弓的主意了。
巴图王爷文韬武略,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加之近年草原风调雨顺,百废俱兴。王爷率部众骑马弯弓,演练武艺,声势浩大。
有谋士进言,欲进兵中原,劫地掠物。巴图王爷严词拒绝:“吾等演练兵马,不过强身健体,保求平安罢了,焉能让天下生灵涂炭!”部众再不敢言。
巴图王爷手捧圣旨,面色凝重。若不去,就有抗旨不遵之罪,是要株连九族、刀兵相见的。若去,必凶多吉少,但凭千里追风驹的脚程,总算尚有一线生机。“备马!”巴图王爷大喝一声,披挂齐整,背上宝雕弓,跨上千里追风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射向草原的边缘。
三日后早朝,巴图王爷浑身水洗似的,准时现身朝堂。皇帝走下龙椅,扶住巴图王爷说:“卿来朝歌,朕心甚慰!分别日久,思卿心切也。哈哈哈哈。”
皇帝让内侍抬来十坛好酒,引来十名美女赐赏王爷。
巴图王爷三天三夜,人不离马,马不离鞍,早已筋疲力尽,但仍跪倒在地,连呼谢恩,久久也不起身。
午门外,千里追风驹已力竭倒地,吐血而亡。
早朝议罢,皇帝和众大臣领巴图王爷来到演兵场。
秋高气爽,雁阵行行。
皇帝指指天空的雁阵对巴图王爷说:“卿善射,何不与侍卫满达赛射以助兴?”
巴图王爷点头称:“喳!”心内却踌躇,若胜了,正好灭灭皇帝的威风;若败,那我蒙古人岂不威风扫地?
众臣都以为是比赛助兴而已,谁知皇帝又说:“比赛赌什么?”满达斜着眼睛,躬身向前说:“陛下,小人愿以项上人头和王爷一决高下!”皇帝春风满面,眼望巴图。
巴图王爷拱拱手:“悉听尊便!”
巴图王爷和满达签了生死状。
空气一下凝住了,偌大个演兵场只听见人的呼吸声和大雁扑棱扑棱的翅膀声。
巴图王爷取过宝雕弓,拈弓搭箭,“嗖”一声,箭挟风声,直飞雁阵。
谁知,满达也“嗖”一声发出一箭,竟后来居上,射掉王爷的箭,仍不坠,余劲射落一只大雁。
众齐呼好,兵丁来报,巴图王爷射空,满达胜。
皇帝大喜。
第二阵满达射。满达斜眼看看王爷,“嗖”一声发出一箭。巴图王爷也拉开宝雕弓,一箭飞去,也射落满达的箭,余劲射落一只大雁。
众皆呼好,兵丁来报,满达射空,王爷胜。
满达脸色涨红,脖子绽出条条青筋,斜着牛眼怒视王爷。
皇帝口谕,不可同时发箭,一人射完另一人再射!
空气再一次凝住了。
满达仰望雁阵,一行大雁正飞过头顶,满达嘬唇尖啸,一股真气直冲雁阵,群雁受惊炸群,四散飞逃。满达嘘个空,射出一箭,两只大雁应声而落。
场内喝彩声震耳欲聋。
皇帝也从龙椅中站起身,举起双手拍巴掌。
场内复归平静,巴图王爷静静地望着天空的雁阵,虎目聚一缕冷冷的光芒。
雁阵飞过头顶,巴图王爷没出箭,也没尖啸。雁阵飞过去,眼看就要消失在目光尽头时。王爷搭上箭,拉圆宝雕弓,电光火石一般,一箭飞出。众人目光里,只见雁阵“人”字形里那一撇突然就消失了,一只只大雁像断线的风筝,歪歪斜斜栽下来……原来王爷只浅浅地射伤了大雁的左翅膀,雁们的命还在,却不能飞了。王爷闭着眼睛,心里轻轻地喊一声:“罪孽啊!”
众人皆惊,兵丁来报,满达射落两只。王爷射落九只,王爷胜。
满达胜一局,王爷胜两局,王爷胜。
皇帝冲兵丁挥挥手,兵丁拖着瘫软的满达,“刷”地抽出钢刀,欲行刑。
巴图王爷“扑通”跪倒尘埃,王爷说:“陛下,臣愿用宝雕弓换满达一命。”
皇帝脸上有了笑容,皇帝说:“准奏!”
第三天,巴图王爷在返回草原的路上,遣散宫女,信马缓行。
忽见满达飞骑赶来,满达心怀失败之辱,满面怒容,也不言语,就在奔驰的马上一箭向王爷的心窝射去,箭尖呼啸着像一条吐信的毒蛇……王爷面不改色,仰卧鞍桥,一张嘴接住来箭,甩手猛掷满达,满达的盔缨应声落地。满达惊愕万分,滚鞍下马,叩谢王爷不杀之恩。
巴图王爷含笑而去。
巴图王爷回到草原,建起一座庙宇,起名“苍生”,晨晚叩拜。里面供奉的是一匹马,是千里追风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