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丰荣
二十年前的一天下午,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梳妆台上面,那儿有一支青绿色钢笔。我想象着用它写字感觉会多么美妙。
二娘并没在房里,外面传来她哼唱的歌谣。弟弟也出去玩了。我的手慢慢伸向它,最后紧紧握在手里。我叫上弟弟,到河边回水湾停下,说:“弟弟,你把眼睛闭上,我给你变出字来!”弟弟才几岁,好糊弄,真就把眼睛闭上。一下午,我就这样用笔在水泥堤上给他“变”字,我很投入,他也很快活。
游戏进行得无休无止,黄昏很快来临。二娘突然出现,问我们看到钢笔没有,说急着写信。钢笔,那时是稀罕物品!“没有!”我说,用眼示意弟弟也这么说。二娘明显不信,想搜身,我慌了,趁她扭头时,从裤兜里摸出钢笔,扔进深深的河水里。
那天晚上,我和弟弟接受了大人们的审讯。爸黑着脸,手握篾片。我坚决否认拿了钢笔,但是弟弟摊开手,又脱下衣服,手心和背上都有我“变出”的字迹。
一切清清楚楚了。父亲的篾片在我身上乱飞,他边打边骂:“贼!我们谢家出了个贼!”
我突然一跳而起,冲出门去,在村子里飞奔,几分钟后来到回水湾。我满脸是泪,贼!这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我可不愿担当这个名号。
四个大人在后面追,不等他们拢来,我一纵身投入河中。水里无声而漆黑。
一分钟后,我浮出水面换气。岸上,母亲和二娘惊慌失色,而父亲却在微笑。第二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我爬上岸去,手里拿着那支钢笔。
爸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他说:“干得好!你不是贼!”
没想到,二娘写完信后,竟把那支钢笔奖励给我了。至今我还珍藏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