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闲泉
天没透亮,姐就把甄四鼓捣醒了。
姐说采花去。采就采呗,掀被干啥?甄四咕哝道,心里却还是乐意,能卖钱哩。
拉了爬犁走了好一阵子,公路两侧才有炊烟懒洋洋地升起来。
冬采冬运季节,集材的牛爬犁经过,雪地上就开出了簇簇花朵。初看暗褐色的,待到天光渐亮,它又成为暗黄色的了。
地上的花朵渐少,甄四的爬犁满满的了。
拉到小镇南边卖给苗圃,他们收了做肥料。
兴冲冲拿了钱,去镇子中心大楼旁看小人书,看一本一分钱。
瞧着姐正在看,甄四悄悄跑去买了一块粘糖。这回兜里有钱,一狠劲,买了一块沾了芝麻的。二分钱才能买到一块呢。闭着嘴唇嚼,怕她发现。
逢到昨夜落雪,早晨过来,甄四和姐就得费劲一些儿。
路上白茫茫一片,只能用脚去趟,看哪个地方硌着脚儿,停下一掘,噢,下边有。趟除上边的雪,用铁锹四外轻轻掘几下,再把锹深插下边一使劲儿,硬梆梆一大块下来了。有时就用手抬到爬犁上。
姐坐地上拂雪,下面现出黄黄的一大块儿。
一圈圈的纹络因了雪的缘故,显得那么清晰,一圈圈的,像水中的涟漪,像老树的年轮……姐说,她真有想象力。
大了,甄四想起来还和姐说,当时,咋还用手往爬犁上搬呢?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味。姐笑了说,花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