楸立
我在山上四处游玩，误入一片墓地。松柏叠翠，碑亭林立。
我止住脚步，正要转身离开时，看到远处有位老人，佝偻着身子静静地立在一块碑旁，像尊雕像。
我好奇，走近他。他一双布满褶皱的手颤巍巍地抚摸那块石碑，像是怀念他的亲人。
他似乎没有发现我。
我轻咳一声，他的身子晃了一下，我唯恐他摔倒，便急忙上前用手扶他坐下。
老人急忙道谢，又自言自语：“这座石碑是我雕得最好的一件，我怕是来日无多了，恐怕我的坟前就不会有这样的石碑了。
此时，我才注意到他身旁的这块石碑，坯料以及雕工非常精致。我想，当年这位老人定是耗费了匠心。
我随口问：“早先没有为自己准备吗？”
老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准备了，40岁时选了块好料子，打磨出来放在家里，后来村医张小柱为了给李嫂治病上山采药摔死了，我就送了他。这一拖就又过了十年。五十岁那年儿子为我选了块石料，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我打磨了十几天，可老村长暴病突发，倒在了修路的工地上，那是个好人呐，为了村里操劳了一辈子，大伙儿说什么也要给他立块碑。我就把石料拿了出来，亲手刻了几天，就是这件。”老人用手拍了拍面前的石碑。
“现在人老了，这山也秃了，我这手也刻不动了。”他用手指远处狼藉的山头：“这山就跟我一样，没几年风光了。”
我沉思不语。
山脚下传来汽车喇叭声，那几辆装满石头的大车一字排开，正等着我这个老板验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