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伟华
李龙是一个年轻的魔术师,离开老师后,在一座陌生的城市流浪。
这天,华灯初上,李龙在街头摆摊。几样道具在他手里,几番摆弄就消失了,在人们惊讶时,又变了出来,人群爆发出喝彩声!但是几场表演下来,赚的钱却很少。
李龙叹口气,收拾道具正准备走。“魔术师先生,请您等一下!”一个女声传来。
他转身一看,一个女孩微笑着说:“你可以帮我一下吗?”李龙愣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来到一座色彩斑斓的院子里,一群孩子迎上来。女孩笑着作了自我介绍:她叫王晴,在这所幼儿园工作。
李龙问:“我能帮你什么忙,带孩子?”王晴笑了:“你误会了,现在流行魔术,我想孩子们也喜欢魔术,所以就请你……”李龙恍然大悟。
第二天,李龙用橡皮筋表演了一个简单的近景魔术,孩子们睁大眼看,生怕错过精彩瞬间。表演完,孩子们欢呼雀跃。
得到孩子的认可,李龙很有成就感。王晴看到孩子的笑脸,也很高兴。
就这样,魔术很快成了幼儿园的必备游戏。家长联欢时,李龙表演魔术,家长也纷纷尝试,联欢圆满成功。园长很满意,当即决定特聘李龙为魔术老师。
当晚,为了表示庆祝,李龙约王晴吃饭。两人说了很多交心话,在微醺的气氛里,王晴心里暖暖的。
不久,两人的心越走越近,成为一对情侣。
一天,李龙说必须更新魔术,才能满足孩子,他打算表演化学魔术。王晴却有顾虑:“化学试剂会不会伤到孩子?”
不想一语成谶。
那天,李龙结束一天课程,正在休息,突然隔壁传来尖叫声!他急忙跑去,看到王晴捂着脸,痛苦地瘫在地上,一个孩子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
原来,孩子对魔术着迷,偷偷翻找魔术道具,却不小心滑到,一杯硫酸试剂被打翻。王晴恰巧看到,慌忙把孩子扑倒,硫酸都泼在地上。但有几滴硫酸溅到她眼睛里!
虽然经过抢救性治疗,但王晴还是失明了。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她才20岁!
李龙抱紧哭泣的她:“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王晴感觉有了寄托,对无边的黑暗也不觉得恐惧了。
失明后,王晴离开了幼儿园,李龙也辞去工作。他们租了一所房子,过着平静的生活,日子虽然清苦,但两人相濡以沫,深爱着对方。
一个偶然的机会,李龙被邀请到一所学校表演魔术,受到热烈欢迎。他就此一发不可收拾,渐渐在小城有了名气。
这天,李龙买来几件道具,正在调试,王晴静坐床前,忽然说:“还有几件新道具没用,你怎么又买了?”李龙没有回应。
黑暗中,王晴感到一丝害怕。突然她被人抱住,一个声音颤抖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买了道具?”
王晴一愣:“我感觉到的。”一阵瓿响动之后,李龙问:“我现在拿的是什么?”王晴的眼睛微微颤动:“是你的礼帽。”李龙喜极而泣:“你真的能感觉到?”王晴点点头。
一番实验后,李惊喜地发现,凡是自己触摸过的东西,王晴都可以“看见”!
第二天是校庆日,李龙在学校表演的魔术是盲女“视”物。
聚光灯下,王晴静静地站在那里,李龙依次拿出道具,舞动一番花哨的动作,王晴沉思片刻后说出道具的名字。台下的师生却不为所动,纷纷要求她蒙上黑布,她就微笑着系上布带。
一个学生挑衅似的跳到台上,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李龙:“让她猜这是什么?”
王晴静了片刻,笑说:“你拿的是打火机吧。听声音你是个孩子,不过吸烟可不太好!”观众一阵哄笑,那个学生被老师揪下台。
李龙就此名气大振,许多剧场都请他去演出。有一次在演出后,一个红衣女人找到他:“我邀请您去新星魔术剧团,实现你的魔术梦想!”李龙满口答应,当晚就告诉了王晴,她欢喜中却有一丝顾虑。
一周之后,李龙来到新星剧团,剧团围绕王晴设计了很多魔术,大受欢迎,剧团异常火爆,李龙因表演出色,被提拔为首席魔术师,他感到梦想就要实现了!
但是,王晴却感到忧虑。在舞台上,她和李龙是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但在舞台下,李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空荡荡的房子里,王晴感到莫名的恐惧。
这天李龙回家,王晴感觉到他手里有一件精美的女裙,心里欢喜,等着李龙开口,却半天不见动静。王晴只好说:“你是不是给我买了礼物?”李龙一愣:“没有啊。对了,我还要去剧场!”说完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他在骗我!王晴很是寒心,第一次感觉眼前的黑暗是如此的可怕!
第二天,在做表演准备时,王晴感觉到一个人走来,浓郁的香水扑鼻而来,她感觉那条女裙就在这个人身上!
一怔之下,王晴呆住了:不可能,李龙绝不会背叛我的。就在这时,从隔壁隐约传来李龙和女人的嬉笑声。王晴感到浑身冰凉……
过了片刻,李龙走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表演就要开始了。”王晴没有说话,一把推开他,摸索着站起,朝舞台走去……
当晚的魔术以闹剧收场。
王晴频频出错,李龙难堪至极,观众笑场不断。当晚,颜面尽失的李龙回到家中,质问道:“你怎么搞的!”王晴没有说话,她故意表演失败,是想惩罚一下他。
但是下一次表演时,王晴突然无法感觉到李龙手里的道具了,任凭她怎样努力,却只能“看”到李龙和陌生女人在一起的不堪画面!王晴突然大叫一声,跑向后台,留李龙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舞台……
表演中断,观众要求退票,几天下来都是这样收场,剧团辞退了王晴。一周之后,因表演失败身心俱疲的李龙提出分手,王晴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这段感情,就独自离开这个城市。
之后,李龙频繁更换新搭档,但都没能成功。几个月后,红衣女人离开了李龙。
原来,这是新星剧团的一个计策,让红衣女人接触李龙,是为了防止别的剧团挖人,进而拴住魔术“盲女视物”这棵摇钱树。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样做却恰恰毁了这棵“摇钱树”!
在王晴走后,魔术彻底失败,李龙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果然,几天后,李龙被剧团辞退,他又开始流落街头,靠一些简单的魔术换取微薄的报酬,一个月后他也离开城市,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再说王晴,她离开剧团来到南方一个城市,在当地残疾人联合会的帮助下来到一所盲校任教,每天在助手的帮助下,给学生们做心理辅导。转眼几年过去了,王晴成为一个稳重成熟的老师,但那段往事仍萦绕在心头。
教课之余,王晴会带学生来到郊外的野地。在花丛中,她会说起自己的一些往事。有时在熹微的阳光中,在清爽的风中,在王晴的话里,也会出现魔术师这个字眼。
学生很好奇:“魔术是什么,好玩吗?”王晴长久地沉默,直到一滴热泪滴落在一个学生的手上。王晴轻轻抽泣,仿佛风吟……
这时,她感觉到面前走来一个人,就呼喊助手,却没有回音。这时,她听到愈来愈响的喘息声……
几年前,一个年轻的魔术师来到北方一座城市,在一家魔术剧团工作,几年间,他成功设计出几个场景恢宏的远景魔术,声震海内外,在事业成功时,他却仍然记着那个被自己深深伤害的女孩。
于是,他不远千里,来到这座城市,一路打听来到这个安静的盲校,来到开满鲜花的野地……
“亲爱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魔术师紧紧拥抱着她,泣不成声。他就是李龙。
王晴一怔之下,也哭出声来,摸索着爱人的脸颊,手指颤抖不已。因为她“看”到一颗忏悔的心,爱她的心。
一群学生听到哭泣声,喊着:“老师,你怎么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