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年坐在办公桌前,他低着头,手拿着笔停在文件上。
敲门声响起,沈郁年头都没抬,冷淡的说了句“请进。”
罗莉莉推开门,她穿着黑色职业套裙,紫色的细高跟凉鞋,精致的五官,姣好的面容,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用发簪挽起,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大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职场女性的干练气质在她身上体现得恰到好处。“沈总,这个地方需要您签字。”她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她翻到某一页,轻轻的放在了沈郁年桌上。
沈郁年修长的手指落在文件的右下方,翻动文件,眼睛瞟了几眼,大笔一挥,就完成了签名。
罗莉莉看着他,有点惊讶,居然没有细细查看,而且破天荒的没有挑毛病,虽然自己的实力是不可否认的,可是沈郁年能做到总经理的位置可见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每次拿文件给他签名都会细细查看然后指点几句,他的意见独特到位,颇有价值。但也不是每次都有失误,就算没有失误他也会提醒哪里该注意点,今天有点不寻常,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沈郁年合上文件,递给罗莉莉。
罗莉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沈郁年有心事。可是作为下属,闭嘴是最好的选择。她什么都没问,径直离开了沈郁年的办公室。
沈郁年仰着头靠在黑色座椅上,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睡眠不足导致他头晕目眩的,没有什么精神,早上没有处理的工作堆积如山,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处理,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伊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看到她,几年来的辛苦都变得有意义起来,就像是自己的付出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属地。她依旧是那副模样,变化不大,特别是她的性格。只是时光让她多了些忧郁和成熟,还有她的心变成了四面围墙,下意识地抗拒他。沈郁年怔怔的发起呆来。
直到“突然分开”的旋律哼哼的发出声响,说起来,这首歌还是伊昙调的呢。她曾经对他说过“你是全世界,世界属于我。”可是最后,却是它的歌名赢了结局,沈郁年苦笑,接起电话。
“喂,您好。”沈郁年的语气客套又疏离。
“郁年吗?我是颖姨。”手机那边传来轻轻的声音。
下午的咖啡厅只有为数不多的人们光临,不怎么热闹。踏进门迎面而来的是淡淡的花香,还有那低低的《致爱丽丝》钢琴曲旋律,优雅的格调,安静的气氛。沈郁年看见了大理石的方形桌子,木质的椅子,挂在墙上的唯美油画,还有坐在窗边的陈淑颖。
“颖姨。”沈郁年微笑,在陈淑颖的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陈淑颖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沈郁年,“嗯。来了啊。今天看你挺早就等在小区门口了,怕是没睡好。我帮你点了卡布奇诺,不经意听小昙提起过,不知现在换口味了没有?”
沈郁年一惊,原来早就被发现了,他深邃的双眸看着陈淑颖,低声道“没换。一直都喝这个。”沈郁年摇摇头,接着说“您开门的时候为什么还那么惊讶?”
“我只看到车前的人站了很久,不确定是谁。”陈淑颖不在意的解释道,这让沈郁年意识到陈淑颖找他的重心不在这里。“我找你来,是有事要拜托你。”陈淑颖恳切的说,眼睛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沈郁年礼貌地对拿着咖啡前来的服务生点头致意,把咖啡双手推到陈淑颖面前,凝视着她,“嗯?您请说。”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陈淑颖搅拌着咖啡,轻声道。
“您希望我帮您照顾伊昙吗?”沈郁年一听,眼睛亮亮的,语气有点雀跃。
“不是。”陈淑颖很快的回答,余光淡淡地瞟向沈郁年。沈郁年失落的表情映入眼帘,她轻乎乎的一句话就打破了沈郁年的希望。
沈郁年眼底的光辉一点一点地灭下去,随即他笑了笑,“那颖姨的意思?”
“你也知道小昙知道你去反应那么大了。何况小昙现在除了我唯一相信的人就是徐冰。”陈淑颖缓慢的说。
“徐冰。”沈郁年重复了一遍,眉头皱起,眼神古怪地看着陈淑颖。
“徐冰救了小昙,所以就知道了我们的住所。如果三年前你拥有了你现在的实力,我相信你早就找到我和小昙了。”陈淑颖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徐冰的家境你是知道的,我工作的地方只要拜托一下,就找不到蛛丝马迹。现在的社会,哪像以前那么熟络,邻里又是互不相识的,你要找到我们就困难了。”
“既然有徐冰,那你们为什么会。。”沈郁年停了停,没有往下说,复杂交错的情绪在他眼底闪过。
“交不起房租是吗?”陈淑颖接过他的话,微微一笑“你了解小昙,你应该知道她的倔强。不过,其实我们还是有得到徐冰的帮助的。他每次来必带吃的用的,小昙的医药费有好些都是他先垫的,我下岗有两个月了,这次的工作也是他找的。”
“这些伊昙都不知道,对吗?”沈郁年沉静地目光落在陈淑颖脸上。
陈淑颖愣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沈郁年沉默地低下头。
陈淑颖胸口起伏了一下,偏过头望着窗外说“我会让徐冰照顾小昙。但是,我不能完全把小昙交给他,我一直都不信他。”陈淑颖转回头苦笑,盯着沈郁年“你对小昙是关心的,郁年,你的为人我是看在眼里的,其实你和小昙在一起不久,我就知道了。”陈淑颖慈爱的眼神看向沈郁年,“是高一第二学期,对吗?”
沈郁年本来低头听着,听到这他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淑颖。
陈淑颖望着沈郁年的表情,笑出声来,“果然是这个时间。那么这件事我就拜托你了,相信你不会拒绝的吧?”
“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徐冰的。”沈郁年沉声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浓郁的香味荡漾在口腔内,苦涩得迷人。
“那我先走了,我不能离开小昙太久。有事电话联系。”陈淑颖说完便站起身来。
“颖姨,我送你吧。”沈郁年也跟着站起来。
“不用了。免得汽车的声音让小昙起疑,她变得敏感了些。”陈淑颖婉拒沈郁年的好意,自顾自的离开了。
此时已经是上班时间了,沈郁年坐下来看着陈淑颖的身影快步地移动着,逐渐成了茫茫人海中的一点,汇入了人流中。
沈郁年突然笑了,然后端起别致的银色杯子,优雅地喝完了没加糖却有苦中带甜韵味的咖啡。
咖啡已冷,心却在回温。
“麻烦。结账。”沈郁年朝离他不远,站得十分端正的服务员挥了下手。
服务员闻声回过头看了一眼沈郁年,缓缓走来,“刚才那位女士已经埋单了。”服务员穿着白色衬衫西装裤,他双手层叠放在小腹处,微微低头,对沈郁年说。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沈郁年客套地回答。
“没关系。”服务员见沈郁年含笑点了下头,他也微笑致意,然后向门口走去,新的客人正在到来。
沈郁年站起身,也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