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飞
桃红很轻浮。
当然,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她。你说什么?哪方面轻浮,还有哪方面,作风呗。
桃红是我们酒店的服务员,才来这儿5个月,月工资600块,酒店管吃不管住。桃红刚来时模样又黑又瘦,还满口的家乡话。谁都想不到,仅过几个月,原来典型的“丑小鸭”,现在变成连城里人都嫉妒的“白天鹅”。皮肤越来越细腻白嫩不说,那些该鼓的和该凹的地方仿佛都像是一夜间生成的,一切又都是那么丰盈,那么惹人眼热。
桃红爱笑,声音铜铃般清脆和爽朗。她的笑容很纯洁,也很无邪,是那种不设防的笑。怪陌生的人,她都会对你笑,笑起时,满脸似桃花绽放,看到笑容的你会对她产生好感,会和她主动接近。这时,她善意的笑就会使人浮想联翩,甚至产生那想法。还有啥想法,那种想法呗。
其实,说她轻浮,我并没有亲眼目睹过什么实质性的一幕,听别人说说而已。准确地讲,是听保安丙说的。下面是保安丙向我们提供的证据:
一、桃红和保安甲“同居”过20天;二、桃红和保安乙“同居”过25天;……
有时,同事们调侃甲,你和桃红谈朋友是吧?没有,没有的事儿。甲极力反对。没有?那你们为什么同居?她没钱租房,只是在我这儿暂住几天,我睡地下,她睡床上。操,孤男寡女的鬼才信呢,调侃的人一准儿会骂他。大家又调侃乙,乙的回答和甲一样,商量好似的。有别有用心的人,还去他们住处侦察过,好像除了房间较之以前整洁外,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或线索。
当然,由不得他们不承认,因为丙就是铁证,他最有发言权了,因为丙就住在他们隔壁。丙说,隔壁几乎每夜都有“声响”传来,他自己也撞见过无数次。而且,丙在描述某些具体细节时,比我们这些过来人讲得还生动,好家伙!听得众人血管膨胀。
于是,大家开始“关注”整日欢乐得天使似的桃红。没想到,她对于同事们的流言蜚语从来不屑一顾,仿佛关于她的流言越多她越开心。
“贱人!”有人背后骂她,她似乎触及了人们心里的某种底线。桃红却对此毫不介意,依然走马观花似的换保安“同居”着。“轻浮!”这是文雅人对桃红的评价(我也属于此类)。
不过,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有的同事骂得越凶,就越是忙着跟桃红接近,有点儿嘴里骂着,心里痒着的味道。个别想和她同流合污的人,会趁单独相处时对她动动手脚。不过,我也时常注意到某些人脸上的一些抓痕。
桃红出事儿的消息传来,大家还是蛮同情的,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了。至于她的作风问题,大家还是宽容地暂放在了脑后。桃红是在郊区一个绿荫走廊出的事,那是她下班的必经之路。她的尸体成扭曲状躺在草丛中,衣服凌乱,脸色乌紫,一张嘴巴像吃草莓没擦洗干净似的殷红。最后,法医还从她的小嘴里取出小半截舌头来。
隔壁工地的民工向民警反映情况说:“昨晚,大概12点多吧,我被一声惨叫惊醒,那声音太瘆人啦,比俺老家的驴叫都难听……”
强奸未遂,实施杀人,这是警方的初步判断。
作风都那样了,还这样干什么呢?命总比那啥重要吧。同事们对桃红的行为极不理解。5天后,桃红的家人从贵州乡下赶来,一个自称是他叔叔的中年男子向警察解释说,桃红的父母瘫痪在床好多年了,没办法来。还说,他们一直靠着桃红打工生活。她叔叔在清理桃红遗物时,除了两塑料袋衣服和43元3角现金外,还发现5张共2700元的汇款凭证。
7天后,凶手落网了,是保安丙。丙的嘴巴肿得厉害,由于少了一截舌头,已不能正常接受讯问,他满脸沮丧地给警察写道:“我以为,她是个很随便的人,谁知道她这么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