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玉
自从无意间发现了山林间的那只银狐开始,张清就有了一个梦想:拥有一件白狐皮大氅。自己穿上那样的大氅,一定会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张清家背靠大山。那山名曰奎山,连绵数十里,一年四季有绿树环翠,有鸟鸣山涧,自然也有野兽出没。张清靠山吃山,狩猎为生,靠着山上种类繁多的动物,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快活。那日,张清如往常一样带着弓箭上山,看见了生平最令他心动的东西:一只体长约两米、毛色纯白、熠熠发光的银狐。它回头用漂亮的眼睛看了张清一眼,就转身离去,很快就不见了。
张清回家后,就跟上了岁数的猎人打听这只银狐。据他们说,这座山中许多年前就有这么一只体形硕大的银狐,不过,最好不要碰它,它可是只得道的狐仙,有法术在身的。
张清不以为然,他委实看中了银狐那身好皮毛,以后,他就特别留意那只银狐,期待与它再次相遇。你还别说,张清好像和那只银狐有缘,那日他刚上奎山转了一下,就看见前边白光一闪,那只银狐出现了。张清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定了定神,从背后取下弓,搭上箭,准备射去。可就在这时,银狐好像预感到眼前这人心怀不轨了。
此后,张清有几次上山,又遇到了银狐几次,可是都让狡猾的它给逃脱了。张清又用陷阱、兽抓等手段,无奈,银狐就是不上当,弄得张清心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张清的猎狐行动进行了十年,可是都无果而终,张清就有些泄气了。他暗暗发誓,最后再上山一次,要是再拿不到银狐,自己以后就不再做猎人,改行去做农夫。
八月十五那天,张清一如既往地带着弓箭还有宝剑上山了。这一天,张清转了很多地方也没见到银狐的行踪。眼看着天色已晚,他不敢在密林中逗留了,只好灰心地往外走。刚一转身,那一阵白光又出现了,正是那只令张清魂牵梦萦的银狐,张清心里说:“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不能再放过!”
张清搭好了箭,瞄准了银狐正要放,银狐忽然站起身来,接着竟然开口说话了:“老兄,难为你跟踪了我整整十年,你就这么喜欢我的皮?”张清很诧异,但是想起老年猎人的话,又觉得并不离奇了,于是就点点头。银狐又说:
“我在此苦修千年就是为了变为人形,今天功德已满,我即将成人,所以这身皮囊也就没有用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它,我就成全你,送给你!”张清大喜,朝着狐仙作了一个揖,口称:“多谢老神仙成全!”狐仙又正色说:“不过,尽管你百般要害我,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你穿上我的毛皮会后悔的!”张清摇头:“我不后悔,而且永不后悔!”
狐仙摇了摇头,又说:“借你身上的宝剑用一下!”张清忙递过宝剑。狐仙接过来,竟然在自己的腹部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开始用宝剑活剥自己身上的毛皮。顿时,狐仙身上鲜血淋淋,他哀号不已,几欲昏厥,但它还是强忍着往下剥。张清狩猎半生,曾经剥过无数兽皮,但是如此残忍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将头转了回去,闭上了双眼。
过了足有五个时辰,狐皮终于完整地剥下来了。狐仙俯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阵,才站起身。他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衣袂飘飘、风流倜傥的白面书生,书生举起狐皮,对张清说:“你确定真的还要穿我的狐皮吗?”张清跪倒在地,说:“还请上仙恩赐!”狐仙就将狐皮朝张清身上一抛,说:“穿上吧,莫后悔!”
狐皮套在张清身上,张清就觉得那皮子越来越紧,紧得令自己喘不动气,后来竟然与自己融合在了一起。张清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倒在了地上。他看了看自己的四肢,已经化成了四只毛茸茸的腿,身上也长满了银白色的毛发,后边还拖着一条粗大的尾巴。也就是说,张清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只体形硕大的银狐。
张清气急败坏地对着狐仙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你这个骗子……”
狐仙说:“我如何骗你?你费尽心血,耗时十载就是为了取我的皮、穿我的皮,今天我已经白送给你,你还想怎样?”说完,狐仙就要飘然离去。
张清在后边大喊:“我现在后悔了,我不要你的皮了,我要变成人!”狐仙头也不回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太晚了,我给过你机会,而且是两次,你都说过不后悔的,除非……”张清一听事情还有转机,就问:“除非怎么样?”
狐仙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除非,和我一样,修炼一千年,再承受五个时辰的剥皮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