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命运》从这里开篇
楔子
云雾缭绕的卡诺湖边,一袭淡金色华丽紗袍的朔冰目光中渗透出像晨雾一样的忧郁,似乎她在努力地想起什么,但似乎什么也没有想起来。青色的浮云在湖中随着鱼游来游去,却总也顺不开她皱起的眉头。凯川从一旁轻步走过来,青葱草上的露珠没有半颗滑落“真的记不起来了吗?”。朔冰只是让她银色的长发遮住那不时浮动出异常光芒的眼睛,并没有理会她青梅竹马的伴侣。凯川有意无意的叹了一声,他知道她只有心情差到极点时才会这样。朔冰沉默了许久,明澈的空气中终于穿透了她的声音“早知道就不这么冒失了。”“只剩下残片了吗?”“恩”。片刻的寂静后,“这种损伤——是不可挽回的吧?”凯川的眉头也堆了起来。“连天父的‘重构’也办不到。”“那么,只有这一种办法了。”朔冰抬起头来微微颤动的眸子眼神复杂的盯着凯川,“你是说——”凯川点点头,“我们去找天父。”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天父站在一片耀眼的神光中,让人不敢直视。朔冰低头垂手,“是,作为预位大天使,丢失了记忆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凯川,你一定要同行吗?”“对,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就算魂飞魄散也算不了什么!”朔冰悄悄的对凯川低语,“别傻了,这有多危险你是知道的。”凯川深紫色的瞳孔写出一股柔情的悲壮,“但是我没有你的存在,也是没有意义的。”
流向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入口处白色的巨浪翻滚的让人窒息,两名大天使和三名预位大天使随天父来到了巨大的漩涡前。“这就当是晋位大天使的考验吧。”
风吹乱了这一对情侣的视线,他们牵手纵身跃进滚滚的时间洪流中,片刻间被雾气吞没。瞬间变得空阔安静的阑河冲刷着倒映不出天父影子的河床,不住的奔流向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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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管我,反正我不会回来!”那个天空酝酿着雷雨的午后,我破门而出,便再和这个所谓的“家”没有任何的关联。没错,我恨这个家,恨这个家的所有人,所谓的血统,不过是能力的代名词,天赋异禀者就会受到长辈的重视和宠爱,同辈拼命的仰慕,晚辈拼命的套近乎,而那些资质远比不上的人,就会被冠上“垃圾”的美名。
没有人体会到过那些“垃圾”的感受,他们就像是整个世界的弃儿,在这个庞大的家族中忍受着不该忍受的一切,发言权和声讨权永远是梦中的泡影,更不用说受到平等的对待,只有面对冷嘲热讽忍气吞声才是他们的专利。名义上都是所谓的事业继承者,但实际上他们就是最卑微的存在。
很不幸,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名为江晓轩,是江锋所掌管的江氏家族中的一个“大小姐”,只是因为已经到了十六岁仍没有感知元素的能力,便被与那些早已可以熟练操纵魔法的人划清了界限。在那些名副其实的少爷之类中,最为江锋所喜欢的是他的嫡子江竹。我只在五年前家族祭祀大典上见过他——扎成不羁的马尾的深蓝色长发,一身素净的黛色武服,意气风发的大将风度让我联想到了曾祖父——最为辉煌的一代,但是逐渐的家族盛极而衰,只剩下了一名黄金魔导,境况大不如从前,于是江锋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江竹身上。他的确是少见的人才,我曾瞥见过他把高级火系魔法舞的呼啸生风留下的道道鲜红影迹,但我却有时莫名的鄙视他,尽管他看起来很正直很有才能——感觉我似乎应该比他厉害百倍,但事实上他动一下手指就可以要我的命,我不过是废人一个。
我也渴望过像很多故事中的一样,偶然发现秘籍,然后成为绝世高手,但后来才发现我的想法有多可笑。
豆大的雨点打在额头上,我没有任何防范的能力。雨水从天而降,肆意的冲刷着我喷张着怒气的每一个毛孔,冰凉潮湿的空气让我不住的发抖。闭上眼睛,那两张惹人生厌的扭曲面孔还在飘荡,那种我早已受够的鄙夷神气逼得我再次忍无可忍。耳边似乎又飘过那两个女仆的嘲讽,“快看,那不是那个废物吗?啊呵呵呵……”
“滚!!!”我对着天空咆哮,雨水夹着尘土的味道落进嘴里。闭上眼睛,眼眶还在隐隐作痛。就在刚才的几分钟,我与他们扭打在了一起,之后,我便无反顾的冲了出来。但在迈出江宅的一瞬间,尧琴那一声“轩儿不要走,外面是很危险的”突然让我心中一沉,确实,外面鱼龙混杂,根本看不清高手的存在,稍有闪失就会性命不保。但是想起数年来遭受的冷眼,怒火再次一冲而出,踹门而去,我想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她的回答,“用不着管我,反正我不会回来!”
我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冰冷如坟墓的地方。
提起娘亲,还是有些心酸,尧琴是江氏家族中唯一一个真正待我好的人。曾经她是一名艺妓,被江锋看中成了妾。她从小鼓励我好好读书练武,没有魔法也要坚持生存下去,只有从她那里我才触得到什么叫温暖。——但是在那里,除了魔法,其他全是空气。我还是果断的离开了。
但是现在我又能去哪里呢?
江宅就像是隐居在不为人所知的密林中性格孤僻的魔兽,独自神秘地生息。在周围屈指可数的住户中我只有一个交情够深的朋友,那个大我几个月可爱的像个公主的水系初级魔法师叫穆雪,只是她在两年之前就搬走了。当我在漫天的雨里踱到她从前的家时,所见的仍旧是那座己经有些破败的空房子,灰暗的墙壁上还存着隐隐约约的刻痕,提示着当初的记忆。
穆雪和我从小玩到大,她出身平民家庭,我在江家也不怎么受欢迎,所以我们没什么距离。她并没有因为我没有元素感知力而如何,而是经常叫上我和她一起学习不需要魔法实际操作的魔法奥义。当她一时兴起表演起她新学的魔法时,我是她唯一的观众。
如果她在的话,她就会召唤走我一身湿哒哒的雨水,再唤来泉水给我敷可能现在已经乌青的眼眶。只可惜现在什么也没有。我捡了些破碎的木板,所幸墙角还有对遗弃的火石。生着火,在火前瑟瑟发抖抱膝坐下来,等待雨停。至于到哪里去,我在火堆前想了一夜。
东方发白,我站起来伸展了一下酸困的全身,通向附近城镇的路上并没有多少泥水。在城里最繁华的地方,应该可以容得下蚂蚁一样渺小的一个江晓轩。
跋涉到了正午,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苦笑着望向来来往往无暇注意路边站着一个什么样的人的人群,漫无目的的到处扫视。最后长嘘一口气,去打杂吧。
我走进一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当铺,问这里需不需要一个打杂的零工。这里的主人是一个精瘦的小老头,见到我进来似乎有些吃惊,用一种颇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过了一会才问道“姑娘,你真的要在这里干活吗?”我回答,“是的,只要我能办到,能吃饱饭就可以。”他给了我一个背影,“那你跟我来吧。”
他的声音虽然沧桑但是很浑厚,年纪大了,但掩盖不住不凡的气质,行动利落,应该是位不简单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