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牙买加海事学院的大门口我有些犹豫:那位尊敬的“元帅大人”真的打算在牙买加的海事学院里会见我吗?这似乎……太不符合那种上流社会的礼节了吧?
我的犹豫让身后的那群军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他们的目光刺在我的背上,让我突然有了一种被鲨鱼群盯上的感觉。
我转过头耸一耸肩问那位领头的将军:“你们的元帅大人就在这里等我?”我那带着戏谑语气的问话引起了这位古板严肃的军人的极大不满,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硬梆梆地甩出了一句话:“请您不要耽误元帅的时间!”——如果不是被上流社会那些繁琐的礼仪磨去了棱角,估计就连“您”这个词儿他可能都不屑于对我说出来。
说实话,对于海事学院我有一种很莫名的排斥感,觉得在这里总能唤起一些被我强行忘记的东西,但我究竟想忘掉什么东西却又是一个疑问,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自己现在有一段空白的记忆,而这段空白的记忆却又很重要的错觉。
海事学院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我总想从这场梦中挣扎着醒过来,却又好像被一种难以反抗的力量拖向更深处。越是挣不开我就对海事学院越发地排斥,就好像这里就是我心底恐惧的源头一样。
我一个人慢吞吞地向海事学院里面走进去时,身后突然传来说笑嬉闹的声音,三个身穿海事学院学生制服的男孩子从我的身边经过,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一眼,突然发现其中一个男孩子所穿的制服衣领上面有一个很明显的徽章,那是一个不太常见的图腾花纹:一朵半枯萎的玫瑰下面盘缠着一条正在吐信子的蛇,蛇头上却又诡异地插了一把匕首!这个花纹让我一愣,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图腾,却又偏偏想不起来了。
就在我愣神思考的功夫,那个男孩子好像也发现了我一样转过头来,在看到我之后他先是一怔,然后猛地咧开嘴冲着我笑了一下,眼神却不甚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带有很强烈的敌意和恨意的。这样的笑容让我心里不免警钟大作,手也不自觉地伸向了自己的腰间,作出了遇到危险时最本能的反应。
就在我们两个人相互打量对方的时候,这个男孩子的同学转过头叫他:“迪那瑞,你怎么了?”
这个被叫做迪那瑞的男孩子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两位同学淡淡地说:“没什么,我们快去找教官吧。”说着就拉着另外两名男孩走了,临走前他还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神情当中似乎是在说“你终于还是来了”。
我看着那几名少年远去的背影皱起眉头,直到牛奶在下面拼命地用它的小爪子抓我靴子的时候才跺跺脚,迈步继续向海事学院里面走去,我一边走一边想着那个让我浑身不自在的花纹,脑子里把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仔细想过去。
亚历山大说过我必须要到牙买加来,那就代表有人想要在牙买加见到我或者要我接下什么任务。但自打来到牙买加,并没有谁来跟我联系,至于接任务这码事,也是我自己跑到探险家公会接下了那个“寻找伯爵夫人珍珠项链”的奇怪任务。我并不怀疑法门,事实上,除了亚历山大之外,我船上的每一个船员都是跟我经历过大风大浪并由始至终对我保持忠诚的部下,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背叛我。
可事情却开始慢慢地脱离我的掌控了。先是伯爵夫人发布的那个奇怪的任务,现在牙买加又出现了一支法国的海军,每一件事都让我措手不及,我实在是很困惑,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自信能如此确信我会一步步走进这个早已编织好的局里?巴沙罗维说我被“盯上了”,既是警告也带着一丝结盟的意愿,那么又是谁能把大名鼎鼎的海盗之王都掌控在手心里呢?
抬起手推开牙买加海事学院的门,我并不害怕也不想退缩,因为我早已作好准备,七年时间已经够久了,我等待的应该有一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