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清的眼里,秦轩一直都是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也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他永远是一副斗志勃勃,昂扬向上的样子。
今日的秦轩与往常大为不同。他的眼睛从未望向过师父,甚至没有望向过顾念秋。只是带着一些犹疑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中年男子,顾城。
陆清自小便与秦轩一起长大,眼前这位师叔自然是头一次见,也不知道为何秦轩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是眼见此时也不是发问的好时机,陆清暗自压下好奇,心想等着晚上回房间再好好盘问一下。
“白殇,秦轩,陆清,来见过你们的小师妹。”云破之乐呵呵的发了话。
“我叫白殇,是大师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管找我就好。”大师兄温润如玉,很是和气的说道。
“谢谢师兄。”顾念秋对眼前这位举止得体的白衣师兄也是颇有好感,笑着应道。
“我叫秦轩。”秦轩有些敷衍的自我介绍了一下,朝着顾念秋微微颔首,这就算打过了招呼。
云破之微微皱眉,也发现了秦轩今日的古怪之处。
“李……小师妹你好,我叫陆清。”陆清笑嘻嘻的望着顾念秋,顾念秋想起之前两个人在厨房的嬉闹,他管自己叫李狗蛋,不由又羞又恼的白了陆清一眼。
一番介绍之后,云破之咳嗽一声,缓缓说道:“今天叫你们来。一是今天恰逢你们师叔归门,是一个大好日子;这二是,你们也已经都长大成人,是时候正式学些祖师爷留下的本领了。”
陆清听完一脸茫然的看着白殇跟秦轩,只见他俩也一头雾水。三人面面相觑,都摸不到头脑。
“我平日里传授你们的那些,都只是基本的武技,只够做强身健体之用。心法佐之,方能事半功倍。这心法,自然是我派不二的传承了。”云破之浑厚的声音缓缓传来,竟是颇为庄重肃穆。
“什么?难道咱们派还真有什么传承?老头子不是忽悠我们?”秦轩听罢一脸不可置信,显然已经是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谢师父。”白殇跟陆清齐声道并且都在内心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白痴秦轩。
云破之捻须一笑,大为满意。然后转过头有些为难的看向顾城:“师弟,秋儿……”
“师兄自是不必多言。我派功法向来只传授三人。这点规矩我顾某人还是懂的。”顾城轻声说道:“当年师兄为了我等三个师弟,舍弃了绝世功法,将这学习功法的机会让于我们几个师弟,我们都铭记于心。”
云破之正欲张口,只听顾城继续自顾自的说起来:“只可惜我们三个资质愚钝,到头来死的死伤的伤,并未能把本派的功法发扬光大,辜负了师兄的信任。”说罢嘿然一笑,两行浊泪顺着面庞流下,双手也不断的用力的拍着自己那早已没有知觉了的大腿。
“师弟不要过于伤心,我一定会找出杀害杀害大风师弟跟落仙师妹的凶手。”云破之见状,急忙出言抚慰道。
“我本欲苟且偷生,再不回来。但是年纪愈发老迈,怕以后顾不了秋儿,这才舔着老脸回谷,只求秋儿有个安身之所,能安稳度过一生就好,并无意让秋儿修行。”
“师弟哪里的话,这清风谷本来就是你的家,你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和师父是有多惦念着你,自从听闻你坠崖,我……我常常想起当初师父没仙逝之前,我们几个人围在一起练功的模样……师父仙逝前都还在念叨着你们……”云破之说道情深处,眼中也是泛起了泪花。
陆清自有宿慧,已经听出来个大概。
想必是清风谷核心功法一辈中只得传授三人。当年云破之为大师兄,怜惜自己的师弟师妹,放弃了功法。而师弟师妹们练成了一身本领之后出去闯荡,落了个死的死伤的伤,倒是未得真传的云破之因祸得福,反倒是继承了清风谷,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十余载。
“师弟你自幼便天资聪颖,愚兄每听师父讲义,常常不明所以,你却总是能举一反三,闻一知十。那时候师父都夸你是修行的天才。”云破之望着远处,眼睛失神,像是陷入回忆一般悠悠的说道。
“那时候大风是最调皮的,你记不记得又一次我们吃月饼。那小子偷偷的把你那份的月饼里面的馅都吃掉了,然后还骗你说这是师父对你的考验,让你领悟修行的道理。那小子啊,总是一肚子鬼主意。”
云破之止不住的笑着说道,眼中开始泛起泪花。
顾城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最让人气恼的还是你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的拐跑了落仙师姐的心。”云破之说着,眼光又望向顾念秋,眼眸中满是柔情,仿佛看见了秋落仙的模样。
“像啊,真像……”云破之不住的感叹道。
“师兄,往事就不必再提了。他们都已经死了。若是顾惜往日情面,给我和秋儿一所容身之所便好。”
顾城面露不耐,冷冷的打断道。
“真不考虑让秋儿修行吗?秋儿天资高绝,浪费可惜啊。”云破之顿了顿,问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平平安安一生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
顾城望着云破之有些答非所问的说道。
云破之叹了口气,对沙连图说:“想必我师弟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已经是乏了,老沙你就领着我师弟跟小秋儿先去客房休息吧。”
老沙诺了一声,便领着顾城父女走出大厅。
眼见顾城父女走出大厅,云破之的心神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望向自己的三个弟子,淡淡的笑道:“三个小鬼,今天可是你们得大便宜了喽。我派的功法,可是连师父我都没有修炼过。”
陆清听完有些疑惑,既然是连师父都不会,那又怎么传授给我们呢。
还未等陆清发问,云破之像是猜到了陆清的心思:“为师自是不会,自然也不是为师传授于你们,跟我来。”
云破之大袖一挥,已是站起身来。只见他在左边石柱上轻抚,也不知道是触碰了什么机关,背后的那面墙竟然缓缓的打开,露出一条黝黑深邃的小径来!
师兄弟三人大感震惊,三人从小在此长大,竟是从未知道谷内还有这样一间密室。
云破之微微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冲着三人招了招手,便走进了那墙后的小径中。
那条密道黝黑深邃,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怪兽的巨口,让陆清总有一种难言的抗拒。
但是眼见白殇秦轩都已经跟着师父进入了密道,陆清只得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密道之中倒是不似外面所见的那般黑暗恐惧。不知是用何种巨石铺就的通道,竟是微微发白,将整条甬道映照的犹如白昼一般。师兄弟三人紧随云破之向前走去,只觉甬道一路向前倾斜,越行越低,约莫走了五十来丈,眼前出现一扇石门。
云破之运功推开石门,里面赫然是一件偌大的石室。
陆清三人紧随着云破之一路而来,进了石室忍不住四下巡视。这石室也是同密道是同种巨石打造而成,虽然深入地下,但是却丝毫没有半分昏暗阴沉。整间石室平整恢弘颇有鬼斧神工之能。这石室内有石桌有石椅,还有一座巨石造作的书柜,上面堆满了黄黄旧旧的书籍。
云破之看着一脸惊叹的三人,笑着解释道:“我清风谷祖师有大能,你若问我这石室与密道是如何造就,我也是不知的。”
云破之右手轻推书柜上第三行那本明为《清风志》的古籍,只见得眼前的书柜已是由中间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小间密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