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春秋两季是农民最繁忙的日子,也称农忙,为了赶农时,他们总是起早贪黑的干活。谁也不知道啥时候会刮风下雨,稍微耽误一点时间也许就错过了下一季播种的最佳时节。但农民也讲究一个劳逸结合,特别是中午最热的这段时间,吃过午饭后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休息一会或午睡之后再下地。在农村你随时都会看到早上天不亮四五点就下地或晚上干到八九十来点才回家的人,但却很少有大中午顶着太阳干活的。
张开其实并不困,但被父亲逼着躺在了床上,过了一会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睡着了。梦见了自己又成了小学三年纸的学生,语文老师黄凤芹正在上课,旁边还带着她那三四岁的儿子,在教室里跑来跑去。张开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只看着她脸上的肥肉随着嘴巴的开合在一颤一颤的,身上的肥肉也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就在迷迷糊糊之际好像听到老师叫他的名字,同桌加小时候一起偷东西的玩伴李严用胳膊肘碰了碰张开小声说道:“老师叫你”。张开这才清醒了过来,赶紧站了起来。但迎接他的并不是预想当中的一顿雷霆之怒,反而是黄老师一脸笑容,能感觉到她在努力的使自己的胖脸看起来更和蔼一些,对张开招招手说:“张开你来一下”,然后抱着她那捣蛋的儿子坐在了教室门口的小凳子上。张开还有点没迷瞪过来,不知道平时凶巴巴的老师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张开小心的走到黄老师面前。黄凤芹笑了笑尽量和蔼而又小声的说道:“别紧张,张开啊,我听说在学校门口骑着洋车卖冰棒的那个人是你叔是吧?”张开点头嗯了一声。黄凤芹又继续说道:“去,跟你叔要两个雪糕吃吃”
“啊?”张开有点恍然大悟又有点不知所措。
“啊啥呀啊?咋着?老师天天在上面给你们上课,累的口干舌燥的,吃你两雪糕还不中啊?”
“中!中!”
“中还不赶紧去。”
张开几乎是逃着去学校门口的,平时连张开自己都从没有向他叔叔要过东西吃。除非是当天没卖完,那时候没冰箱晚上叔叔才会给自己几个,而且大多是冰棒,而非雪糕。冰棒五分钱一个,纯冰的,甜甜的。雪糕可是两毛钱一个,加的有牛奶。
张开别别扭扭的向学校门口走去,心里祈祷着最好叔叔回家了,今天不在这。但是不到学校门口就看到张军的自行车停在操场边上,车屁股上驮着一个白色的大箱子。张开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前去:“叔,我要吃雪糕。”
“啊?人家都在上课,你咋跑出来了。”
张开以为叔叔没听见,就再次硬着头皮说道:“叔,给我两个雪糕。”
“你不上课,跑出来就为了吃雪糕?”
“叔,给我两个雪糕。”
“你不上课了?你咋这么不听话呢?”
“叔,求你给我两个雪糕,中不中?”
“你不上课,还要吃雪糕,我回去可告诉你爹啊。”张军也有点奇怪,但还是拿出一个雪糕递给了张开。张开接着之后不敢看张军的脸,接着说道:“再给我一个,我要两个。”
张军也有点生气了,嘴里嘟囔道:“好!好!看我不回去给你爹说,回去你就等着挨揍吧。”
张开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接过张军递过来的另一个雪糕,逃也似的跑了回去。
黄风芹还抱着她的熊孩子坐在教室门口,张开将两个雪糕递到了她的手里。黄风芹满意的点点头,并咧开嘴对张开笑了笑。张开看到黄老师的脸色越来越白,还长出了白色的毛毛,两只耳朵也从头发里钻了出来变成了两个大蒲扇,嘴巴越来越长,尤其对张开笑的时候,咧开的大嘴满是黄牙,还向下滴拉着口水,张开吓的手脚冰凉,“啊”的一声,从梦里醒了过来。
也许是天太热的原因,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咋老是梦见以前的事呢?”张开从床上爬了起来,以前每次做这个梦的时候,考试总是不及格,不过现在已经不上学了,也就不再怕考试了。看到堂屋中间的座钟,已经两点多了,父母应该还没起来。张开走到外面,风吹着身上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有种很清凉的感觉。
反正也睡不着了,父母还没起,不如先把车摇响,开到地里把张三爷的麦子先割了。张开想道,于是就走到院外停车地方。那时候的小四轮都是没有电打火的,想要发动起来必须靠手摇才行。一个人的话还要一手打着减压,一手摇车。凭张开的身子骨显然还是做不到的,但双手摇的话应该可以吧?张开这样想着抬头看到远处坑边的桥头上几个小孩正在玩泥巴,张开朝那边吼了一声,几个小孩回头往这边看了一下。其中有张敢,他回头一看是张开,慌的跑了过来。
跑到张开面前之后小声的说:“开哥,大事不好了”
张开差点笑出来:“啥球大事不好了,你是听张三爷故事讲多了吧?”张勇和张敢弟兄俩因为住的离张三爷家最近,利用这种地利也是听故事最多的,曾经,0这也是张勇向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张开没有理他继续说道:“张敢,来给我搭把手,等会你用手压着这根铁棍,按平,我摇车的时候说丢你赶紧丢,明白没?”
张敢完全属于人小鬼大类型的,他没有理会张开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开哥,真的大事不好了,有人说你的坏话,你知道不?”
由于学习的原因,说自己坏话的人肯定多了去了,所以张开并不是很在意的随口问道:“谁说的?”
但张敢却很认真的说道:“谁说的你别问了,我也是听说的,你知道他们说啥不?嘿嘿!他们说你偷看女生内裤!”
“放屁!张敢,你相信?”
“我?嘿嘿!我不知道,他们还说是花内裤。”
“行了,别说了。”张开打断了张敢的话,又问道:“是不是你哥说的?”
“咦!开哥,你咋知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你哥呢?”
“他上学去了。开哥你是不是想打我哥一顿啊?你要想打他就在这等他放学的时候挤着他就行了,他这几天老欺负我。但你别说是我说的啊,要不然我就成卖国贼了,以后没人和我玩了”
张开越想越气,张勇这熊人咋那么会造谣呢?上一次偷李光的瓜那回事,自己被父亲一顿好打,事后就知道,是张勇这熊人把自己啃出来的,这家伙一点都不讲义气,偷瓜也有他的事,偏偏到最后就他没事。现在还这么气蛋造自己的谣,新账旧账一起算,今个非收拾他!然后又一想,不行!今个要是找他,不就说我心虚了,我又没干过这事,除了上次碰见了李青他姐,但那也不是我偷看的啊,是她自己的花裤衩子露出来了,而且边上的人都看到了。还有,当时张勇也不在场啊,这话肯定是从别人嘴里传出来的,算了,先不给这熊人一般见识,哪天见着他了问清楚再说。
张敢还在眼巴巴的盯着张开,好像是期待着张开的脸上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张开没有功夫去想这家伙怎么好像特别想让自己揍他哥一顿的事,而是继续拿起摇把子插入孔里,对张敢说道:“用手按着这,记着我说丢就丢!”。张敢失望的嗯了一声。只见张开双手抱着摇把子,呼呼的摇着转了起来。“丢!”张敢稍微迟疑了一下赶紧松开了手,拖拉机“突!突!突!”响了几声,然后就没了反应。
张开冲着张敢恼道:“你这家伙,让你赶紧丢,你偏丢这么慢,让我的劲都使过了。”
张敢笑嘻嘻的道:“开哥,这可不能怨我!是你劲太小了,俺爹摇车都是一个手,一甩就响了。嘻嘻!”
“中了中了,再来一次,记着这次要反应快一点。”
正在张开准备再摇一次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张友的声音:“开啊,是不是你在摇车啊?”张开答应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了张友走了出来。边走边抱怨道:“谁让你自己摇车了?弄不好,车倒转甩着胳膊咋弄?”张开辩解道:“不是我自己摇的,我让张敢给我打着减压呢,双手摇应该差不多。”
这时候张敢悄悄的向张开伸了伸舌头,又跑去玩他的泥巴了。张友没有说话,走过去,一手打着减压,一手甩动胳膊。“突突突”小四轮已经响着冒起了烟。然后才向张开说道:“去把车倒到院里,把马车斗子给装上。”
父子二人一起动手装上马车斗子,马玉莲也从厨房提出一壶凉开水。一家人开着拖拉机,前装收割机,后拉马车斗,浩浩荡荡的向地里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