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儿!你找到毛病没有?”看到张开蹲在车前面摸索了半天,张友终于忍不住的问道。正急的满头冒汗的张辉听到问话也把目光转向了张开这里。
“啊?没有!”张开抬起头迎向两人的目光有些窘迫的说道:“我想把前面这盖子给打开看一看,但弄了半天不知道咋弄开?”
“哦!在这里!”听到张开的话,张友迅速的拉开车门在里面摸索了一下,引擎盖发出卡的一声响,张辉关上车门跑到前面,把引擎盖给掀了起来。
看到张开把头给扎到了里面,摸摸这看看那,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是发动机,这是水箱,这是电瓶,这是啥?空汽滤清器?这个是点火器吧?火花塞应该就在这..。“张辉抬头向张友问道:“友哥,开儿还会修车?”
张友苦笑一下:“拖拉机修过,这小轿车他见都没见过几次,你说他会不会修?”
“那这..。”张辉面色有点为难:“唉!关健是咱这一片也没个修车的地啊。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先让张开看看再说吧!”刚说完话就看到张开嗖的一下从面前蹿了过去,倒是让张辉吓了一跳。
“唉!张开,我说你干啥呢?你叔我还等着你修车呢?”
“噢!我到光叔家去拿几个工具!”张开连头都没回拐了个弯就不见了影子。
张友笑着道:“这孩办啥事毛毛燥燥的,别再把这车瞎子整成了瘸子了。”
张辉从车里拿出来一包烟,打开给张友递了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这才苦笑着说道:“友哥,你就给我点信心吧,说不定就整好了呢,要不然,我再从城里找人来修那就费老大事了,今个肯定就回不去了。”
一支烟还没有抽完,就看到张开抱着一个不带盖子的长方形的破箱子匆匆的跑了过来,箱子很浅,张辉伸头看了看,里面全是一些沾满了油污的工具。
看着张开忙碌的身影,张友不放心的问了句:“开儿!中不中啊?不中可别逞能,别把你叔这车的小毛病再弄成大毛病了。”
张开手里不停回头笑了笑说道:“能不能弄好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弄不好我也能按原样给装上,绝对弄不出来大毛病。”
“那就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张开,你放心整吧,叔相信你!”张辉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还不忘给张开打打气。
中午的太阳毒辣辣的挂在头顶,张开还没开始多大一会就出了一头的汗,这车实在停的不是地方,张友有点心疼儿子,再加上张辉他们两人蹲在太阳底下也有点受不了。两人商议着把车给往后推了推,勉强的让车大半个身子停在了树荫下边。张丽和马玉莲又从家里抬出来一个小桌子放在边上的树荫下,在上面切了一个西瓜。
刚过一会儿,吃过午饭后在外跑着玩的一群孩子看到这边的情景又围了过来。
“咦!开哥!你连汽车都会修啊?”
张开这时候可没功夫理会他们。“去!去!往边上去!别碍事!”
张辉嘴里啃着一块西瓜也往前凑了凑:“开儿,找着毛病在哪了没?”
“没有,我把有可能出毛病的地方全给他清一清,等会再打火看看。”说完张开又冲张友说道:“爹!咱家还有煤油不?”
“有!要多少?”
“一点儿就中!”张开看了看供油系统是正常的,先把空气滤芯拆下来清了清,几乎都被灰尘塞满了,在地上磕了磕。然后又把活花塞一个个给拆了下来,上面有一层绿色的污垢,张开也用煤油泡着清了清:“辉叔,你这车得有好长时间没有保养过了吧?你看这脏的。还有加的这汽油说不定也有问题。”
“啊?不会吧!”张辉心里也有点纳闷,这车是通过一个同学借的他哥的,这个同学他哥就在郑州开了一家修车店,要说修车的连自己的车都整不好,这也说不过去啊!倒是这汽油,是在乡里唯一的小加油站里加的,当时路过那地方,一看油价比别的地方便宜,就把油箱给加满了!
看着张开又摆弄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所有的零部件都给装好了。“辉叔,你打火试试!”
张辉上车插入钥匙,打了两次火没有打着。用脚猛踩了几下油门,第三次终于把车给打着了。张辉欣喜的下了车对张开说道:“可以啊!开儿!真让你给修好了!”
“辉叔,其实我连毛病都没有找到在哪,就是按书上说的把几个地方清了清,你这车得赶紧回去让人家给你整整,要不然下回还得坏路上。”
“中!友哥,那我这就得走了,耽误一会了,回去还有事呢!”
和大家打完招呼,张辉再次上了车,这次小汽车一溜烟的驶了过去,屁股后面冒起一大片尘土。
才过了两天时间,张开修汽车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甚至有的外村人都知道了。本来张开的知名度就挺高的,一提起校长的名号不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那也是如雷贯耳。不过原来全是负面的新闻,而这次就不一样了。由一个上学年年留级,考试很少及格的迷瞪蛋突然变成了一个不但会开车,还会修车甚至是会修汽车的天才,且到后来越传越玄乎。好似是张开除了上学不行,其它是无所不通一样。
纯朴的农村人在思想上是宁愿相信有天才存在的!
无论怎么样,张开算是出了点小名。原本孤癖的性格也变的开朗了,和熟人在一块也会说一些俏皮话了,虽然有生人的时候话还不是很多,反而在别人眼里看来倒是多了几分成熟和内涵!
眼看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暑假马上就要结束,张丽由于上高中学习紧张已经回学校去了。而张开这段时间好似更忙了。不但帮助李光修车,村里谁家想保养个车啥的也来找张开帮忙。他是来者不拒,且不计报酬,饭都不在人家吃。甚至有时别人没来找他,只要被他碰见了都会主动的去帮忙。虽说在村里落了一个好人缘,但这让张友却有点暗暗的发愁。眼看要开学,张开根本就不提去上学的事。
“开儿他娘!你看这咋弄?”坐在堂屋抽烟的张友向坐在一边纳着鞋底子的马玉莲问道。
马玉莲抬起头看了张友一眼,把针放在头发里前后梳了梳:“啥咋弄?”
“还有啥?开儿啊!这眼看开学了,但你看他根本就不提上学的事!”
“你恁能!你不都计划好了,你问我干啥?”
张友瞪了马玉莲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抽了几口烟,这才抬头说道:“我看了了,指望再在家里干农活啊,他根本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你看这段时间帮别人修车,把他给能的!”
马玉莲一听这话心里有点不乐意了:“咋了?能帮别人修车,说明俺孩有本事!村里像开儿一样大的孩儿,有几个像开儿这样有本事的?”
”这算啥本事?还不是一辈子打牛腿的命!”
“那你有本事?还不一样是打牛腿!”
张友这个时候显然是有点生气了:“咋就跟你说不通这个理呢?”
马玉莲确实也觉得自己有点胡搅蛮缠了,其实在心里她还是同意张友的话的,于是又低声的说道:“中了中了!那你说咋弄吧?”
“在家里是不行了,不如让他出去打工去,也得让他知道这钱都不是好挣的!只要他愿意回来上学,那就还让他继续上。”
“打工?打工倒是中!但是开儿今年才十四,上哪去打工啊?人家会要不?”
“去厂里人家不一定要,去工地还不要?人家可不管你多大,再加上开儿的个子已经不低了,只要能干的动活就行,老二(指的是张开的叔叔张军)前几天不是出去了嘛,不行的话我让...。”
“停停停停停!”张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马玉莲给打断了。张友生气的说道:“咋了?”
“去打工我同意!去工地不行。”
看马玉莲话说的这么坚定,张友不由疑惑的问道:“为啥?”
“还问我为啥?你又不是没在工地上干过,在工地上都吃的啥?天天清水面条,光放点盐连根青菜都没有。开儿现在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上那绝对不中。”
“你还指望他在工地上干一辈子呢?他知道苦不就回来了。”
“那他要是不回来呢?”
张友一楞,也不再说话。说起来还是马玉莲更了解张开,以他那脾气还真有可能咬牙干下去。
过了一会马玉莲停下手中的活说道:“他爹!我倒是有个主意。”张友抬头看了她一眼,马玉莲继续说道:“上次张辉回来不是给你留了个啥鳖孙名片吗?你给他打个电话,他现在不是混抖了吗,可还欠着咱家的情呢,让他在郑州给开儿找个活,你看咋样?”
张友犹豫了一下说道:“也中!你不说这事我倒是忘了。现在都流行去南方打工,那离家太远,真有点不放心。要是在郑州的话离家不算太远,倒是中!就是不知道他能给开儿找个啥活?不苦不累的也锻炼不了人啊?”
“咦!你能不能别整天光想着找个啥苦点累点的,哪你有这样当爹的!”
“那我还不是为了他好!”
“好!我知道你为了孩好,中了吧?但你想想,要是张辉能给开儿找个能学点啥技术的活,那不比上学还强吗?上学是图了啥?还不是为了以后找个好工作?就开儿那脾气,他要硬是不上学,你还不是没一点办法!”
“你说哩也是个理哈!中!那我现在就去给他打电话!让他先帮着问问。”说着话张友就站了起来,走到里面的房间里开始翻找上次张辉留下来的名片。
马玉莲也笑了笑说:“哼!别以为整天就你能!”
张友笑了笑没有理会马玉莲的话,找到了名片装在了口袋里。那时候农村装电话的还少,只有大队里和边上的小卖部里有电话。张友从屋里推出了自行车,紧跑了几步跨上车就往大队里骑去。老远背后才传来了马玉莲的声音:“慢点,骑恁快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