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树建
飞毛腿和白日鼠这哥俩专吃铁路饭,他们自称为“当代铁道游击队”,说白了就是专门在夜间扒拉来往货运列车上的财物。具体分工是:身手敏捷的飞毛腿负责扒火车、往下扔东西,行动诡秘的白日鼠在下面负责接应。两人配合默契心意相通,行踪不定来去如风,一时干得风生水起,天天过着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神仙日子。
有一回飞毛腿扒拉到了一麻袋冷冻羊腿,两人二一添作五平分后不用说是天天大嚼羊肉大灌羊汤,日子过得不亦乐乎。谁知不久后飞毛腿发现一个问题:他分得的羊腿早就吃完了,可白日鼠这小子还有得吃,依旧天天吃得满嘴流油,这是怎么回事?
再一细想之后飞毛腿忽然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寒战:白日鼠会不会在分赃之前先私自截留了一部分?自己在火车上飞上飞下,出力多不谈,冒的风险更大,平均分配已是明显吃亏了,要是白日鼠再打埋伏,那自己可不就是大傻帽一个吗?
一旦有了个想法,飞毛腿怎么看白日鼠怎么像个奸诈之人,想来想去,他决定试上一试。
这天夜里飞毛腿在火车上扒得了一大箱铝锭,这回飞毛腿没有像往常一样闭起眼睛往车下就扔,而是先飞快地撬开箱子数了一下,再封好扔了下去。
跳下火车会合后白日鼠喜滋滋地告诉他:“今晚发了,那一箱铝锭整整60块哩,够我们好好乐上一大阵了。”
飞毛腿一听也乐得哈哈大笑,转过脸却一脸的煞气,他已数过了,不是60块,而是80块,白日鼠这小子真的吃了独食,那一直以来他又吃了多少独食?哼,我让你有命吃下去,却没命消化掉!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这样的夜晚照例是哥俩大显身手的好时光。飞毛腿又扒上了一辆火车,然后在约定的地方扔下一麻袋东西。刚一扔下他就看到路基下的草丛里箭似的窜出一个黑影,那黑影拎了口袋又箭似的离去,整个动作干脆利索一气呵成,来去敏捷得如同一只大老鼠,不愧为白日鼠!
可惜此时白日鼠没法看到飞毛腿脸上阴毒的笑容。
那白日鼠提了袋子来到老窝里,心里快乐地想:又可以先独吞一部分了,这回是什么好东西呢?
刚打开袋子,忽然从里面昂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三角头来,那是一条眼镜蛇,说时迟那时快,眼镜蛇“呼”的一声直扑过来,动作快得就像闪电一样……这世上老鼠再快,哪有毒蛇快?
这边火车继续开着,飞毛腿想象着白日鼠被蛇咬后垂死挣扎的样子快活极了,心里说:从此以后这铁路财归我一人发了。哥们,别怪我心狠,谁让你背叛我的,更重要的是,从事这样的工作越隐秘越好,留着你迟早是个祸根。
火车轰隆隆地开着,一处大转弯到了,火车速度慢了下来。飞毛腿对这条路熟悉得如同掌上观纹,不用看也知道前面路基旁有一片地势平缓的草地,那正是他跳下火车的最佳地点。于是他驾轻就熟地腾空、往下跳……
夜色里忽然响起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是飞毛腿发出的:那块草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竖着好多根竹子,那竹子的顶端削得尖极了,而且抹了油,飞毛腿就像只烤鸡,一下子被钉牢了!
这是白日鼠的杰作,白日鼠发现飞毛腿最近脸色阴沉沉的,难道他发现了自个吃独食的事?要是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再说了,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根。
他们可真是一对心意相通的好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