楸立
武安千里迢迢从县城来到这个都市寻找微子。武安是个对感情很执着的人,他爱微子的一切。
武安是可以得到微子的一切的。那晚在武安的琴行,微子喝了些果酒更显妩媚,她横陈在武安的床上,毫无保留地将身子展现在武安眼前,武安却退却了。他的心里忽然觉得这么做很不像自己,很不能表达自己内心那份纯朴的感情。武安抱起微子,说微子我一定正大光明地得到你。
微子坐上了火车,隔着车窗向武安使劲地摆手。武安将手举到空中时就想,他一定会将对微子的那份情进行到底的。
微子走了半年后所有信息消失了,武安非常的不安。他到微子的姐姐家里询问过,到微子的朋友丁当那里打听过,得到的消息都是否定的。只是丁当蓬松着头发对武安说:武安,你了解微子多少?
武安了解微子很多,譬如微子和姐姐一起生活,微子上到高二就退了学,微子在丁当的乐队担任萨克斯手,微子的模样具有古典和现代的双重之美。
武安来到这个无边无沿的城市,走了无数个地方,都没有打听到一丁点儿微子的消息。武安相信在城市的某个地方,或者在城市的某个矮墙下,微子正在行走或者流浪,想到这里武安就会为微子心痛。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丁当的电话,武安很兴奋,以为是关于微子的事情。丁当语气中肯地说,武安,我知道你现在成了穷光蛋,如果你还这么固执地寻找微子,那你得先解决你的温饱问题。
武安这才发觉自己马上要弹尽粮绝。就这样武安在丁当的推荐下进了摇摆乐队做吉他手。乐队效益很可观,主唱是丁当的大学同学,身材很威猛,嗓音很粗犷。
乐队演出相当火爆。武安一次偶然发现,深夜演出结束后,主唱就会和一名风韵犹存的女人,乘坐一辆超豪华的轿车离开。而且这个高贵的女人每场必到,每次都会在最突出的位置观看乐队演出。尤其主唱上台后,女人的目光脉脉含情频频微笑,武安觉得主唱和这女人关系非同一般。
当他心中充满疑惑时,贝司手拍了他一下肩膀说:武安这个很正常,我们的健壮的身体,以及生机勃勃的激情,是我们让社会青睐的本钱。
武安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出现在他的身上。那次主唱嗓子喝酒伤了,临时让武安演唱首歌应下场。武安拨动着琴弦,唱起了和微子分别时的歌曲《干杯朋友》。
武安一曲唱完,台下台上被他的歌声感染得沉静一片,片刻又掌声雷动。武安的演唱很成功,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湿润。武安没有看到,台下那个女人也同样地做了下这个动作。
下台后,主唱将武安叫到了一旁,说兄弟你的好运来了。武安听了一头雾水,主唱说,别糊涂了,我和那女人的事情你也清楚,她是我们乐队的衣食父母,今天她看中你了。
武安才明白过来,他觉得很恶心,虽然他澎湃的身体也需要慰藉,但出卖自己的灵魂,他是不情愿的。主唱的声音带着哀求,说好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你却凭一首歌得到了,为了乐队你就应酬一下,咱这个乐队还指望在这里生存呢。
武安没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就这么带着可怜和仗义的色彩,他忐忑不安地坐上了女人的豪车。
武安和女人走进了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到了女人的大床前,武安惶恐地对女人说,姐,我还是喊你姐吧!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是来寻找我的恋人的。
女人脸上露出些愠色,问武安,你的恋人比我漂亮?
武安摇了摇头,又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女人歪了歪头说,好吧!你把你和她故事讲讲,如果打动了我,我就让你回去,你们乐队也会继续正常演出。
武安调整了一下状态,从和微子怎样相识,到相爱,到微子寻找理想失去了联系,自己在怎么样的情况下来到这个城市,受尽了多少困苦艰辛穷困潦倒,后来如何进了乐队,如何守着内心真挚爱情忠贞不渝。
武安说着说着伤感涌上心头,眼泪便顺着腮流下来,
女人静如止水,她耐心地听完了武安的讲述,只是叹了口气,对武安说,其实我当初来到这个城市时和你一样迷茫,可惜生活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活着能快活就及时快活吧!
女人随后打开了闭路电视,里面出现很露骨的画面,呻吟声、叫喊声充斥着武安的感官神经。武安低着头克制着。女人优雅地点燃了一支烟,你了解微子吗?
这句话丁当也曾和武安说过,武安猛然抬起头,他想斩钉截铁地告诉这个满是淫荡铜臭的婊子,他想破口大骂,可是他的眼睛触到电视画面时,他怔住了。
那丑陋不堪的镜头里,一名全裸的女孩正和一个老头子花样百出卖弄着床上秀。武安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微子,是微子。
当武安在矛盾和痛苦中翻滚挣扎时,一旁的女人轻松地除掉睡衣,丰满的肉体将他裹到床前,武安单纯不渝的情感顷刻间就被湮没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