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宪涛
永福二十六了,因家里穷,至今还没说上媳妇。村里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挣钱,永福就跟着村里人一块进了城。
进城后永福总喜欢看大街上的漂亮女人,他心里想,城里的漂亮女人咋就那么多呢?永福有时看得眼都不够用了,同伴就笑话他,说他好色。
永福和同伴们在一个建筑工地上盖大楼,大楼就盖在风景区云龙湖的北岸。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风光秀丽的云龙湖尽收眼底。
这天,永福一边干活,一边不停地往湖岸大堤上瞅。有人说永福准又是在瞅美女,大家也就顺着永福瞅的方向看去。果然,大堤上有个着一身鹅黄衣裙的袅娜女子。
这里是云龙湖的西区,游览区主要在东湖,西区比较僻静,除非节假日,湖岸很少游人,出现一个靓丽女子,难怪好色的永福干活心不在焉了。可永福瞅着瞅着,竟停下了手中的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看起来。见他这样,大家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这时,就听下面有人喝道:“你们不干活,都看什么?”
大家一看,是开发公司的老板带着一群人来视察了,呵斥他们的是工头。别人都急忙散开干活了,唯有永福,依然还不时地朝大堤上看。工头又斥道:“永福,你再看!再不好好干活,给我滚蛋回家!”
有同伴就小声叫永福:“永福,甭看了……永福,甭看了……”
谁知,永福突然道:“不好,她要投湖……”
原来,永福早感觉那女子徘徊湖岸有些不对劲,他不是看美女,而是担心那女子轻生。此刻,他发现那女子站在堤岸边,现出了投湖的迹象,不由叫了出来。永福正要从脚手架上下来,下面的工头喊:“永福,你要干啥?”永福道:“那个女人要跳湖。”工头道:“你不能下来,人家跳湖关你什么事,就是你老婆跳湖,也不能给我停工。”永福心里骂道:“滚你妈的蛋!俺总不能见死不救。”他没理睬工头,噌噌噌下了脚手架,朝围墙外跑去。工头气急败坏道:“好你个永福,看我不叫你滚蛋!工钱一分也甭想要。”
永福一口气冲上云龙湖大堤,见那女子还站在堤岸边,跃跃欲试,便上前一把扯过那女子,因为用力过猛,两人都倒在湖岸草地上。
那女子翻身坐起,杏眼圆睁,嗔怒道:“你这人干吗?”
永福说:“姑娘,有啥想不开,非得投湖?”
那女子盯了永福好一会儿,看他一副憨厚认真的样子,忽然“咯咯”笑了起来,道:“我哪里是要跳湖,我是在演戏。”
“演戏?”永福迷惑了。
“嗯,我是个演员,要演一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轻生女子,我是来找她投湖前的心理感觉的,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也不弄弄清楚。”
“啊——”永福傻眼了,不由叫苦道,“你可把俺坑了。”
那女子不明白,问为什么?永福说了刚才在脚手架上,如何停下活怕她轻生,又如何下来救她,工头要撵他滚蛋不给工钱的话,最后道:“想不到你跳湖是假的,这下我更完蛋了。”说罢竟想哭。
姑娘看到永福懊悔难过的样子,说:“你的工头真霸道,看来是我害了你……怎么办呢?”姑娘眸子一转,突然,纵身一跃,跳入湖中。
永福大吃一惊,急忙跟着也跳了下去。不远处的游人见有人跳湖,也都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有人下去帮着永福救人,有人打电话要了救护车,还有人给电视台报了新闻线索。
姑娘被抬上岸来,一直紧闭双目。永福在一旁不停地呼喊:“你干吗要真跳湖?”不一会儿,救护车呼啸而来,把姑娘同永福都拉走了,电视台的采访车慢了一步,随后,也跟着追去了医院。
第二天,电视台节目报道:一年轻演员,因演一轻生女子,入戏太深,难以自拔,湖边徘徊,最终竟真的投湖轻生,幸被一民工注意,及时搭救……这消息顿时被各报转载,炒得沸沸扬扬,那女演员也由此红透了整个演艺圈。
当然,民工永福顺理成章成了见义勇为的救人英雄,不断有记者来采访他,他那蛮横霸道的工头,再也没敢提叫他滚蛋扣发工钱的事。
许多日子以后,那位已成为当红明星的女子,找到了永福的建筑工地,给他送来了一把戏票,邀请他和他的同伴去看自己的演出。永福望着她漂亮的面孔,实心诚意地道:“那天你干吗要跳湖?你真憨。”女子看着憨厚的永福,抿嘴一笑:“你才憨呐,我水性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