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鹿和林深的订婚宴明明定好了是在24号,林姨却在20号的那天就到了。尹蚕去开门的时候本来是满腹怨气,这两天没命的改稿累的要死,以为路小鹿又忘了带钥匙,正要骂人时看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尹蚕愣了半分钟,“林姨?”
林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嗔怪道:“怎么,不让我进去?”
尹蚕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跟在林珊身后还在想,林姨怎么到这儿了?
林珊看她一脸疑惑,笑道:“我去过林深那边了,他爸爸还在外地开会,就没跟着来。带了点家里的糯米糕,一年没吃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喜欢。”
尹蚕想到自己这么久没有回家,林姨还还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脸一红:“当然喜欢了。”她打开包装,“还是这么香!”
林珊看到她因为睡眠不足重重的黑眼圈,心疼道:“又在工作?”
尹蚕嗯了一声,“这几天都在赶稿。”
林珊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想到自己来这么早,肯定打扰了她,把她往里面赶:“快去睡会儿,待会儿热好了我叫你。”
尹蚕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糯米糕,大闸蟹,还有明显是早上才炸出来的蛋卷……
“林姨,我一点都不困。”
林珊看着她眼馋的样子想笑,但还是佯装严肃道:“这些都是要热一下才能吃的!快去睡觉!”
尹蚕一向拗不过林珊,恋恋不舍道:“记得叫我啊!”
林珊看着她走进卧室,笑着叹叹气,开始把桌上的大包小包分门别类的装进冰箱,又把大闸蟹拿进冰箱,准备热一热。看到装满了面包和果酱的冰箱,她摇摇头,这孩子图方便老吃面包的习惯,现在还是没改掉!厨房里倒是干净,干净的都不像是个有人住的房子的厨房,她看到罩子下放的一碗汤,想到林深说自己昨天到尹蚕这边做饭,心里一阵欣慰,他们兄妹依旧这样好。一开始的时候,她担心尹蚕住的太远,后来林深说自己也在城南租房子,这才放心下来,看来,他俩相处的还是挺好的。
只是尹蚕这孩子,依旧是让她放心不下,尹海亚突然打电话跟她说自己要回国,她不知道尹蚕的想法,又没法让尹海亚不回来。当时尹海亚留下尹蚕就只身一人飞往国外,这么多年也只是每月按时寄回赡养费,半句问尹蚕的话也没有。除了在尹蚕大三的时候回来了一趟,却和尹蚕大吵了一架。她重重叹了口气,母女两人都是一样的脾气,谁也不理谁,什么时候才能和好?
尹蚕是被大闸蟹叫醒的,林珊知道她昼夜颠倒的作息,见她睡得太香没忍心叫她,这会都已经六点了。尹蚕揉揉眼睛走到厨房,林珊正在切着糯米糕,她看看饭厅上摆的满满当当的菜:“林姨,我来帮你?”
林珊看着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快去洗漱!”
尹蚕听话的走出去,又听见林珊说道:“我叫了小鹿他们过来,大家今晚一起吃饭。”
尹蚕笑道:“这不都是林姨说了算,估计林深今晚就是有天大的事都得往这边赶。”
林珊笑声中是浓浓的自豪:“那是,只要我还是他妈,他就得听我的。”
尹蚕洗漱完出来,正要进厨房看看,正听见林珊接电话的声音:“那你回来还是不回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清,林珊的声音尽管被压低但是音调明显高了:“说要回来的是你,不回来的还是你。尹海亚,你怎么总是这样不负责任?我都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了,你现在是在放我鸽子?”
尹蚕不做声的走进厨房,林珊背对着她,根本没注意到她进来。
“尹海亚,这是你的女儿,你现在已经不年轻了,你想她一辈子都不认你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不要小蚕我要,这个女儿听话又懂事,我还一直恨自己生不出来呢!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林珊挂掉电话,自己站在那儿久久没有转过身来。尹蚕叫道:“林姨,西红柿洗吗?”
林珊听到她的声音惊异的转过来,尹蚕看到她眼角上亮晶晶的,她慌忙的擦擦眼睛,“洋葱真熏人。”
尹蚕点点头:“要不我来切?”
林珊勉强笑道:“就你那厨艺,别把自己划伤就行了,还想切菜。”话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她真的让开,往客厅走去,“我再去给林深打个电话,怎么还没来?”
尹蚕站起身来,看着案板上切的乱七八糟的白菜,“是有一股子洋葱味。”
尹海亚对她的态度一向如此,她很清楚,对自己这个女儿,尹海亚一向就是可有可无的。她知道,从懂事就知道了。
林珊在客厅的声音很大:“林深,你们什么时候到?”
话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林珊笑容满面的走进来:“小鹿他们大概七点就能到。”
她惊叫一声:“看看你把白菜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尹蚕讷讷道:“难道不是这么切?”
林珊看着水池里横七竖八的菜叶,叹了口气道:“菜叶和菜杆要分开切。给你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白菜汤,怎么也看不出来?”她拍拍尹蚕的脑袋:“也不知道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瓜都想什么去了,只会写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尹蚕嘟囔道:“这不都是你,不让我下厨。”
林珊哭笑不得,“是是是,我的错。”她把七零八落的白菜捞起来,“傻站着干什么?出去,别帮倒忙。”
尹蚕看见地上一堆土豆,嫌弃的撇开眼:“怎么还有土豆?”
林珊知道她一向最恨土豆,笑道:“小鹿不是最爱吃土豆么,你放心,不会给你做土豆的。”
尹蚕吃醋道:“还没嫁进来林姨就心疼上了。”
林珊笑着看她:“你呀你,还挺会吃味儿。”
尹蚕哼哼了两句,正要出去,林珊叫住她:“小蚕,你知道你妈妈要回来的事么?”
尹蚕眼瞅着厨房里有什么能被偷吃的,心不在焉的,“哦,林深跟我说了。”
林珊继续说:“那你想让她回来么?”
尹蚕趁林珊不注意,叼起一块红烧肉,心里想着这还真能我决定呢?嘴里含含糊糊的:“回来就回来呗。”
林珊看她一脸不在乎,不放心道,“她怎么说也是你妈,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看看什么时候你们好好聊聊,解开心结就什么都好了嘛。”
尹蚕想到林珊接的电话,尹海亚都说了自己不想要她这个女儿,林姨还想着他们能和好。她笑道:“林姨,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林珊以为她松了口,“那就……”
尹蚕猛地打断她:“到时候再说呗。”
林珊看她一眼:“小蚕……”
尹蚕垂着脑袋,说的话小声却很清晰:“林姨,你说的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是我妈,我们留着一样的血,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以前怎么回事,我早就不在乎了,以后她是怎么样,我也不关心。以前我没要过她什么,以后也不需要。她爱回来就回来,爱走就走,也不关我的事。”
尹蚕继续说:“以前发生过什么,林姨也知道不是吗。我理解,但是永远无法说出原谅,她是我的母亲,要是说我还有什么欠她的,每年寄回来的钱我都打回去了,也就是这条命了,八岁那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现在,我不觉得自己还是她的女儿。”
林珊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道,“小蚕,是林姨错了。”
尹蚕摇摇头:“林姨,我明白,你是真疼我,尹海亚也是真不想要我。你们都没错。但是顺其自然不是,我现在过得也挺好。”她看看只剩下汤汁的盘子,“而且……要不再做碗红烧肉?这碗估计不能装盘了。”
林珊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你这孩子,又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