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蒙知道他以前没出过远门,道:“反正时辰还早,我们不妨多逛一阵,再找客栈住下。”陈方天道:“好呀!”于是两人牵了马匹,信步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陈方天忽然说道:“我发觉长安的街道很怪:横的横,竖的竖,许多路口看上去很相像。”
孙蒙微笑道:“你观察力不错。这些街道纵横规整,左右对称,宛如棋盘。横平竖直正是长安街道一大特征。”
陈方天赞叹了一回,两人继续漫行。一路上陈方天不住好奇问询,见孙蒙见闻广博,谈吐不俗,看向他的眼神里已少了几分拘谨而多了几分孺慕。
两人牵着马在车马喧哗、人声鼎沸的街市上随意穿梭,边走边谈,不知不觉间到了西城著名的回坊街上。陈方天见大街两旁到处是新奇小食,其中大半小吃从未见过,而做生意的多是回人,正觉奇怪,却听孙蒙介绍道:“这一片街市名叫‘回坊’,也是长安城一处著名所在,汇聚了数百种回人风味小吃。”边说边伸手指点:“那是羊肉泡沫”“这是黄桂柿子”“这个是灌汤包子”“那边是腊羊肉”……
这时候已经暮烟四起,华灯初上,高天中不知何时挂出了一盘明月,清光四射,鉴人眉发。两人均感又累又饿,孙蒙见一座吊脚楼下的“水盆羊肉”摊子生意特好,食客众多,便道:“肚子也饿了,我们去吃一盆。”于是两人牵马过去,将马栓在吊脚楼楼柱上,然后在一张还没坐满客人的桌子边坐下来。
等了少会,一盆“水盆羊肉”便端上桌来,陈方天看那盆羊肉少说也有五斤,不禁笑道:“这么多,我们两人哪里吃得完!”
孙蒙笑道:“所以我们要放开肚子,大快朵颐。”又对那回人摊主大声吩咐道:“再打三斤酒来!”
主人连声答应着打了三斤酒,见他们一共两人,便自作主张拿了两只杯子过来。陈方天道:“我不会喝酒,拿走一只杯子吧。”
孙蒙道:“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滴酒不沾,少喝一点吧。”
那主人也劝道:“小兄弟,学会喝酒,才能变成真正的男子汉!”
陈方天红了脸道:“好,就喝一杯吧。”
孙蒙笑逐颜开道:“这就对了!你今后要尽量去掉以前的公子习气,多学些男儿汉的豪迈气!”
陈方天与他共处两日,早已看出对方是个不拘小节的文武全才,心想自己太在意小节反而让他看轻,于是不再客气,说一声“请!”提起筷子便吃。
两人吃饱喝足后,离开回坊街。因为赶了一整日路,很是疲劳,也懒得再逛,就在回坊左近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陈方天以前因为好奇,虽也曾跟父亲讨过一点酒喝,但都是浅尝则止,今日才算第一次正式喝酒,虽然饮得不多,但已微有醉意,躺下不久便因不胜酒力而沉沉睡去。
次日东方微明时分,孙蒙便又将他叫醒。陈方天只道又要赶早路,不料孙蒙却说道:“这长安名胜古迹甚多,我们不妨在此多留一日,明日再上路。”
陈方天毕竟是少年心性,心中又仰慕长安多年,听了这话,便道:“好呀,就听孙先生的!”
孙蒙道:“那我们今日就去观看名杨天下的碑林吧。”
陈方天问道:“碑林是什么地方?”
孙蒙道:“碑林原是北宋元佑五年,为保存唐朝开成年间镌刻的《十三经》而建立起来的碑石丛。但后来各代又新增加了许多其他内容的碑石、墓志,如今总数已不下两千件!与曲阜孔庙碑林齐名。碑林荟萃了各朝各代名家手迹墨宝,可谓书法宝库。其中唐朝书法名家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李阳冰、颜真卿、柳公权以及张旭等人的手笔刻石最为珍贵。宋、元时期的名家如宋徽宗、蔡京、赵孟頫、米芾、苏轼等人的墨迹则稍逊之。不知少镖头你读过几年书?可喜欢书法?”
陈方天红脸说道:“我虽然读过几年私塾,不过……书法不太喜好。”
孙蒙点点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经历与学问并重,多长一些见识总不是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