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卧室,林源急切地翻身上床,迫切地想要感受床的柔软。
“嗯,真的是太周到了,这种待遇简直是将自己奉为上宾,难道沐族真的热情好客到这种地步?”舒服的躺在床上,林源反而没有了睡意,不禁又思索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林源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思考了,这也是没办法,谁愿意整天绷着神经呢,但他浑身上下谜雾重重,又无人可以依赖,唯有靠自己点点滴滴地发现线索,从而推敲一些蛛丝马迹。
山岭中生命受到的威胁和压迫还历历在目,现在又身处陌生的环境,出于生存的惯性也必须要多思多想,谨小慎微,这是他在丛林中生存下来的最大依仗。
可以说,如果麻痹大意,说不定下一刻就会面临覆顶之灾。的的确确,林源就是没有一点安全感,玄衣公子被华舞霓背叛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很是感同身受。相比之下,他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一点的自保能力,异常谨慎也就难怪了。尽管从目前来看,沐族人都表现的人畜无害,还很友好,但这并不是他放松的理由。
“沐族的一举一动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躺在床上,林源将一天的经历逐步在脑海里回放,将有价值的信息一一提炼出来,渐渐地,抓住了紊乱线索中的一角,并慢慢渗入其中。
“天之岭,不简单哪。”从秦馥玉那,林源知道,自己走出来的那片山岭被当地人称之为绝命岭,绝命绝命,顾名思义,就是没有生机,看绝命岭郁郁葱葱的模样,就知道这生机是泛指人。
事实上,他了解到,绝命岭是只是寨民们的叫法,这座地域广袤的山岭实际上好的地域名其实是天之岭,其字里行间里流露出的飘渺、脱尘意境很难让人与前者的阴冷恐怖联系在一起。至于个中原因,就令人遐想了。
不过沐族人民很是发挥了他们的想象,传说,过去陆陆续续有族人进山打猎后失踪,都被认为是过分深入导致猛兽反噬,一直没有引以为戒。但就在三百年前,沐族第四十五任族长的儿子带着二十余人进山打猎迟迟未归后,引得族长震怒,随后便委派自己亲信的大管家率领三百族卫进山搜寻,但谁知这三百余人也一去不返。
族长为之震骇,认为族人惊扰了山中神明,遭到诅咒,此后严禁族人靠近山林,并传下祖训。从此,就有了绝命岭的传说。
“只怕不是传说这么简单吧。”林源思索着,对绝命岭的传说很感兴趣,不认为是空穴来风。要说天之岭的神秘古怪,还有谁能比莫名其妙出现在天之岭腹地的他更有发言权呢?这也是他对这个传说感兴趣的原因。毕竟,绝大多数人听到这个传说,都会觉得荒诞不经。
蓦地,他觉得有点看不透秦馥玉了。他反应过来,自己就不在那绝大多数之列。尤其是,秦馥玉还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告诉过他,外人想要进入沐族村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通过村寨外那九曲连环的崎岖山路。第二条么,就是从天之岭里走出来。虽然她当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林源知道无论走那一条,都不可能瞒过寨里人,而他出现在天之岭方向,连解释都省下了。想到这里,林源的表情精彩起来。
这样看来,要是对方只是出于介绍的目的谈起天之岭,那还没有什么。最多是出于好奇或是打趣。但如果意有所指,那就恐怖了。这就意味着她或者是整个沐族人都相信这个传说的真实性。什么叫做传说?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和事实有一定出入,甚至完全扭曲。但要是说一个传说完全真实,那就是历史了。
“真是意有所指,那其中试探的味道就很浓了。”也难怪林源这么想,换位思考,如果天之岭没有古怪,那有人从其中出来,听到这个传说,相信不过是一笑了之。而真要有古怪,那再听到这个传说,就算不立刻说出些什么,最起码也要变了脸色。
林源忽然有点担心,在他看来,无论是秦馥玉还是沐族人相信传说,那对他都大大不利,毕竟他从一个有进无出的山岭里出来,等于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是别人硬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些秘密,那他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当然,这些目前还仅仅是猜测,是不是真的这样,他还需要进一步去推测。
那么,秦馥玉和沐族人是怎么看待这个传说的,信还是不信?这是林源迫切想知道的答案。“按道理他们是不信的,否则之前山麓发现过的那一条小径该怎么解释?”林源想到了那条人为踩踏出的小径,松了口气,“既然有人上山,那说明沐族人仅仅将它当成传说。否则谁不要命了,敢进去?”
“不对,天之岭内飞禽走兽那么多,我走了那么多天,楞是一个打猎的人都没遇到,这可不太对劲,就算山岭深处有猛兽出没,但外围总该遇到猎人吧?不对,还是不对,看那条小径的模样,已经有一阵子没人上山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林源林林总总想了一大堆,可结论却矛盾之极。苦思冥想之际,林源脑海里浮现了和秦馥玉的一段对话。
“阿闵妈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哎,她的儿子,幕达拉死了。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来,请你不要见怪。”
“她的儿子一定很孝顺。”
“是的,他还是沐族唯一上过山外最高学府的族人,也是唯一被族长亲点的外姓第一顺位继承人。作为一个古老的部族,这是古往今来都没有的,可他却创造了奇迹,也承载了改变整个沐族贫困落后现状的希望。他是沐族最优秀的年轻人,也是沐族的传奇。可惜,这颗新星还未彻底升起,就中途陨落了。”
“他是怎么死的?”
“一年前进入天之岭后再也没有回来,活下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是了,沐族人原先定是正常进山打猎,但自从幕达拉进山失踪后,又勾起了大家对传说的恐惧,所以渐渐地就没人进山了。”根据对话,林源一点一滴地分析着,力争还原真实的情景。
“这样看来才合情合理嘛。也是,谁会把一个传说当真呢,这又不是历史,还不至于搞得全民皆信。”林源如此想不是没有理由。在他看来,沐族的传说本质是真实的,但流传到今天早已面目全非,其中更是破绽百出。
他一眼就看出其中最大的破绽,就算部族认为族人遭遇猛兽后,不了了之,但在没有真正确认死亡前,难道受害者家属不进山寻找吗?这显然不符合常理。而按照天之岭的特性,只要入山寻找就必然有进无出,在这种多诺米骨牌效应下,必然会引发一连窜的人消失。又怎么可能不引起部族重视,尤其在这种情况下,族长之子还去狩猎,那简直就是拿生命开玩笑,难道狩猎比生命还重要?前者不成立,后面的一切种种自然也就不值得再去推敲了。
其实只要稍一分析,就会发现传说本身毫无逻辑,沐族的人不会看不出来。既然如此,那担忧显然就没有必要了。“看来自己真的是太过神经质了。一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想到这里,林源心里不禁摇头苦笑。
林源的推理看似无误,但他似乎遗忘了,关于慕达拉的话题似乎并没有进行到底,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是林源呢。做到这一点已经颇为不易。
“天之岭有秘密,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我的出现,根本没法解释。可在沐族那,天之岭估计也仅限于传说。”安下心来,林源的思绪很快又转移到其它方面,“天之岭究竟有着怎么样的秘辛呢?”他急欲知道,总认为这个神秘的地方和自己的身世有关,甚至隐隐觉得,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捋顺,没准就破解了自己的身世之谜。
“明天他们来看我,必定会询问我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会问些什么。”林源有心想开诚布公,因为心中的迷惑太多。不仅仅是关于天之岭,从秦馥玉的谈吐、服饰上感受到的那一种不属于一个时代的突兀感同样牵绕着他的心。
“沐族长居此地,没准知道点什么。”但他又很快意识到不妥,他问别人,别人也要问他,届时,他又该如何应对。要知道,他可是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勾起了对方的好奇,他又哪里能对天之岭说出个一二三来。当然,对方对天之岭感不感兴趣,有没有情报,这都是未知数。至于说出自己的遭遇,林源也否定了,首先,他不是一点秘密没有,其次,说出来实在是太骇人听闻,即便对方听了也未必相信,反而容易被对方打下不诚实的烙印。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源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在不断袭来的倦意中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