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书友YoyaAustra和二级自由的支持我看到了,在这一并谢过了。有时候心意的大小倒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们有心了。
元臻在冲向伯戎的瞬间,心中百感交集,这诸多情感交杂之后,剩下的独独还是那懊恼。
当她想明白一切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又犯错了,这样的错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现在,事情只怕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吧?
“难道论气术修为我比不玄曜,就连这智慧也远输于他?”元臻心中自是不服,更不愿意承认,可是一件件的事情经历下来,铁的事实面前,哪里容得她自欺欺人?但她心中依旧抱着一丝侥幸:“我宁愿是我自己猜错了!千万!一定!”
伯戎抱着挞撒的尸身久久不语,他多么希望,自己只不过是在做一个恐怖的梦,阿大只是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可是当他的眼泪流干了,就连泪痕都被风吹干,他都没有从这噩梦中醒来,他知道,这并不是梦,他可以欺骗得了自己,却改变不了事实。
一阵风吹来,脸上被泪痕浸染的皮肤被风干后变得隐隐作痛,伯戎用手揉搓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面部,他知道是该面对事实了。
玄曜的出现没有隐藏气息,元臻感应到了,伯戎自然也发现了。他隐约知道这个男人或将比那个女人更为恐怖,但他已经不在乎了,是啊,一个连死都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伯戎离着元臻很近,距离不足一丈,近到两人对话的声音他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根本兴不起半点偷听的欲望,的确,一个连生存欲都失去的人,你还指望他兴起什么欲望?
伯戎也并不笨,既然对方当他的面交谈都没有一丝避讳,那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他们交谈的内容并不重要。
第二,那就是他的命运已经被这二人决定。
那么,到底是什么决定,能让两人毫无顾忌,甚至不怕被他听到一些他本该没有资格听到的秘密?
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死亡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不会张口的死人才不会去泄露秘密。
伯戎已经猜想到他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了。
“难道,这就是现世报?”伯戎不禁自嘲,他一想到之前他和阿大一群人似乎也是站在这里,似乎也是这般目中无人,他们在嘻嘻哈哈之间就决定了这两人的命运。
现在想来,这真是讽刺之极,这真是狂妄之极,这真是愚蠢之极啊。
一群蝼蚁,竟然妄想着想要杀死两个巨人,这还不讽刺、愚蠢和狂妄么。
伯戎突然又意识到,这两人并不是目中无人,而是自己这一群人至始至终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这就是报应!”伯戎不禁想到,他过去天不怕、地不怕,连人肉都敢吃了,又何尝怕过报应?但是现在呢?真的还是不怕吗?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听说,一个人自知死期将至,他就会变得胆小懦弱起来,我难道……也变得……如此了?”伯戎有些没法解释自己当前的心理状态。
“已经快没有时间了。”伯戎微微振作了一下精神,也不管玄曜和元臻怎么看、怎么想,站立起身,抱起挞撒就向谷内空旷处行去,就算他要死,也要在临死之前,将阿大入土为安,就算在别人看来,阿大作恶多端,但在自己看来,他既然死了,一切仇怨忿恚都应当随风散去了,阿大人都已经死了,那就该有一席葬身之地。
“嗯?”伯戎脚步踉跄了一下,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眼看去,却发现是阿大的贴身兵器,九环大刀。
“也好。”伯戎点了点头:“我正愁用何物为阿大掘墓,你倒是恰恰出现了,大刀啊大刀,阿大生前待你也是不薄,每日都将你打磨擦拭,你才有今日这般锋锐和光亮,看来你也算有灵性,知道主人死了,要来送他一程?”
伯戎脚下运力,轻轻一勾,大刀便轻飘飘落在他怀中的挞撒身上,幅度是如此之小,就好似这刀真的通了灵,怕惊醒了它的主人一样。
内峡谷内甚至空旷,伯戎并未走多远就看到了这处平坦,他小心翼翼地弯腰,欲将挞撒轻轻放在地上,但这时,他脚步虚浮,竟然又是一个踉跄。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弥漫全身,这一丝异常,伯戎并没有在意,只当之前跪地时间过久造成的后遗症。
他迅速稳住身体,将阿大的尸身安放在地,随即便拿起大刀,开始掘起土来。
“呃……啊……”
然而,这刀还并未掘起几捧土,先前弥漫全身的酥麻竟然在几个呼吸的功夫迅速转化为一股奇痒,这痒来的迅速,也怪异无比,明明是痒在体表,却怎么抓挠,都无法解痒。渐渐地体表不再痒了,但伯戎却更觉恐怖,这奇痒似乎深入皮肉,紧接着又深入骨髓,这一来,寻常的抓挠就不再能起到一点作用。
伯戎顿觉周身上下有着无数虫蚁在对着他噬咬,它们咬开了皮层,又开始深入血肉,直入骨髓,这是要将他食肉洗髓的节奏啊。
伯戎瞬间疯狂了,他翻滚在地,拼了命的摩擦、剐蹭地面,似乎这样,就可以将那些可恨的虫蚁尽数磨死,可是有这么简单吗?
不停地抓挠、磨蹭,伯戎浑身上下的皮肤霎时变得残缺不全,全身上下更是鲜血淋漓。但他本人却是恍然无觉。
他依旧在那磨啊,蹭啊,可是依旧不能过瘾!这该怎么办!
他猛然间看到了撒落在一边的九环大刀。这一眼,他似乎看到了救星,这一眼,他似乎看到了解脱,这一眼,他恍惚中似乎看到了阿大对他的微笑。
“等着……我!我!一定要将你们这些可恶的臭虫从身体里扒出来,然后一只一只的碾死!”伯戎癫狂了,他瞬间将刀一把抓起,然后没有犹豫,朝着自己的肉体就这么切割了下去。
“噗!”刀划过肉体的声音。
“哈哈,好爽!好痛快啊!”伯戎左手高举着刚刚被自己一刀切下的腰部赘肉,肆意地狂笑着,但整个人显得舒爽无比,就好似刚才被切肉的是别人,而不是他自己。
尤其是,他的伤口处还在滋滋地喷涌着鲜血,但他却好似一点都感受不到,好似除了那瞬间的爽快,奇痒、疼痛乃至他受伤的身体,都变得不再重要。
可惜,好景不长,这样的舒爽甚至都没能超过十个呼吸,那股奇痒又似乎回到了伯戎的身上,没有犹豫,他又是一刀割向了身体,如此往复,竟然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伯戎没有规律地向刀伸向了自己的胳膊、肚子、大腿甚至是脸部,很快,这些地方就白骨森森,将他整个人映衬地无比恐怖。
就这样,伯戎的表情一会痛苦一会舒爽,在这痛苦并快乐之间,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是一步步在迈向死神的怀抱。
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了吧,不在意死亡,也不在意亲自操刀就将自己一刀刀活剐,更不会在意那几乎血流成河的地面。
他在乎的,只是那瞬间的解脱。
可他不在乎,有人在乎。
伯戎一直都没有脱离元臻的视线,尤其在玄曜出现后,尽管这人形怪物走远了几步,但元臻反而放下了心。
有玄曜在场,在这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一切可保无虞。
然而,她还是失算了,就在她意识到不对,即刻冲向伯戎的时候,异变已经开始发生。
元臻干脆停下了脚步,因为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当看到伯戎满地翻滚的时候,她还犹豫是否出手制止他的自残行为,可还未及她作出决定,这伯戎就作出了更为疯狂的举动,居然自我凌迟!
什么叫凌迟,这是一种肢解的惩罚,也可以理解为刀刑,一般为十六刀,但传闻最多者被切割了四千余刀。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是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作出如此恐怖的自残行为?元臻已经无法想象了,但她更难以想象的是,足足半盏茶的时间,伯戎自割了无数刀,留了无数鲜血,乃至地上满是血肉,鲜血汇自成溪,弄得整个画面血腥无比,可就是这样他居然还站着,居然还没有死!
“这是中了什么魔咒,居然如此灭绝人性?”此时的元臻要还不能发现其中有古怪,那她的脑袋才是真有问题。
此前,她一招之间杀了那么多人,她还思及自己的手段是否太过残忍,可现在一看,气术简直又太过仁慈,她所施展出来的手段与这一作对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充其量算是略惩小戒。
元臻不再有制止的想法了,从对方动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对方此刻恐怕已经疯魔,就算没有,如此痛苦下,也休想从他嘴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罢了,你这般下场,也算消除了大半罪孽,既然还未死,我就送你一程,为你解脱吧。”这里发生的血腥,如何能逃过玄曜法眼?不过这样的血腥画面。儿童可不宜观看,他轻轻一拍那孩子的后脑,孩子立即入睡过去。
玄曜轻轻地来到元臻的身边,当他对着伯戎说完这句话,也意味着伯戎在这人间的最后一刻,即将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