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伯伯关照,这两****休息地很好。”和况珈蓝餐桌坐定后,林源不无感激地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沐族,他日少不得需要你来照拂。”况元祝意味深长地道:“帮助你,也就是帮助我们自己,你我之间就无须再客套了。”
“况伯伯,您言重了。”林源闻言摇头苦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能没点数么?
“对了,今儿一早怎么没有看到秦姑娘?”没有继续纠缠刚才的问题,林源将话题转移到了秦馥玉身上。
“她呀,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呢,本来我们准备一道叫醒你,不过当时听到你房内还没有动静,也就不便再打搅你了。”况珈蓝接过了话题道:“秦姐姐和我们不一样啦,所以她先一步用过早餐离开了,临走前还特意给我批了假,要让我尽好地主之谊呢。我刚准备告诉你,没想到你就先一步发问了。”说着,况珈蓝就掩嘴轻笑了起来。
“啊。”想到自己竟然睡了懒觉,林源难得老脸一红:“看来出了天之岭,没有了压迫,自己是越来越放松自我要求了。”林源心中感叹。
“批假是?”顾不得感叹,林源又被况珈蓝后面的话挑起了好奇。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秦姐姐是我们沐族的先生,也就是老师了。我也是她的学生哦。”况珈蓝莞尔一笑,道:“今天可是周一呢,是正常开课的时间。按道理我是要去上课的呢,要是没有她的批准,我也是不敢翘课的。”说着,况珈蓝轻吐了下口中香兰,俏皮可爱。
“哦,原来如此。”闻言,林源笑着点点头,秦馥玉老师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她本人之前就介绍过,尽管况珈蓝话中“生词”不断,但他前后推测倒也猜出个大概。有心想问清楚这些“生词”的含义,以及它们的由来,这时,况元祝说话了。
“小林啊,你来我们寨子日子还太短,也许馥玉和你介绍过一些情况,不过目见不如足践,这几日啊,你就在这里好好转转,一来,熟悉熟悉寨子的情况,二来,就当散散心,寨子周边的风光还是很不错的。我知道,你在天之岭的那段日子肯定是承受了莫大压力,估计现在心里还没缓过劲来吧。也罢,这几日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都不要做,好好的游览游览这云川山脉的风光。沉静沉静,恢复一下心情。”
况元祝道:“珈蓝,作为地主,这段时间,你就做好向导,同时,安排好小林生活起居的一应事宜,知道么。”
“好的,父亲。”况珈蓝没有任何异议,微笑着点点头。
“小林,你就安心住下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转告珈蓝,只要我们沐族有的,都会第一时间给你送来。”
这句话说出口,份量就重了,重视的意味一览无遗,可以说,即便是况珈蓝这样的沐族直系血脉,也未必能享受到这等待遇。不过,这也就是况元祝作为一族之长的聪明之处了,他自然懂得,要留住一个人,就要留住他的心,让他从心理上产生一种认同感和归属感,时间久了,双方的关系自然就牢不可破、密不可分了。退一步讲,就算不能达到这种程度,但凡林源还是个有良心、懂得知恩图报的人,那么日后,沐族有一旦有求于他,想必他怎么都不能够推辞。
没有错,他就是在赌,天之岭的秘密牵扯到沐族的未来,复兴沐族,也早就成为历代族长的夙愿。现在天命之人出现,希望就在眼前,他不能不赌,也没理由不赌。就是希望再渺茫,也没有所谓。毕竟,赌输了,沐族不过损失些人力、物力,但一旦赢了,就可以福泽子孙后代,这是一件一本万利的好事,更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除此之外,况元祝的心里甚至还在酝酿着一个念头,他在观察着,只待时机成熟,就会将之抛出,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砝码。
“一切就有劳况伯伯了,我就却之不恭了。”林源客套了一下,没有再推辞。
他看得出来对方的真心实意。所谓过犹而不及,过分的客套,反而会生疏了双的关系,却也没有必要了。况且,老族长的话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正要四处走走看看,这倒不是为了放松心神,而是他对沐族的了解实在太过肤浅,说不定就错过了什么重要线索,要是因此贻误了解谜的关键,与真相失之交臂,那岂不是追悔莫及,因小失大?
何况,他还想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有关沐族药师的情况,所料不差,那里应该会有他想要的人体经脉、经络图。还有,这些天零零碎碎听到的一些“生词”早就勾起了他的好奇,趁这个机会,他想去秦馥玉教学的地方看一看,瞧一瞧,不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有一种直觉,在那里,他将获益匪浅。
“哈哈,理当如此。”况元祝笑着点点头。
他的安排自然不是没有用意,休息放松固然不假,但确实想通过这种方式加深林源对沐族的了解,一方面,希望林源能够触类旁通,发现新线索。另一方面,则是希望他尽快适应新环境,为融入沐族奠定基础。第三,通过和普通沐族人的接触,林源自然可以知道两者生活之间的差距,中间形成的反差,就会勾勒出鲜明对比,届时,林源自然就体会到沐族待他是如何不薄了。
不得不说,况元祝在这上面是花点了小心思,或者说小心机的,不过这倒无伤大雅,也无可厚非。的确,对一个人好就要让他知道,否则这种好就是爱心泛滥,没有任何意义。
不管如何,两人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倒是不谋而合。三人对话之间,早饭自有人做好端乘上来。“来来来,光顾着说话了,尝尝我们沐族的特色‘金丝良缘’。”况元祝满是笑意道:“此时此刻啊,没有什么比这样一道菜更应情融景了。”
“妙啊,实在是妙不可言,伯伯你每次都能够给我带来惊喜。”林源闻音知雅意,抚掌笑道:“就是如此雅意的菜名,教我如何忍心下手呢。”
笑谈间,三个大小适中的石锅被端至三人面前,锅瓷盖尚未打开,但诱人的香气却争先恐后地从锅瓷盖仅有的两个气孔中涌出来,急吼吼地往三人鼻尖钻去,摆足了不诱惑死人,就不罢休的架势。
“贤侄你啊,就不要寒碜伯伯咯,我们沐族条件有限,拿不出海陆八珍,也没有美酒佳肴,不过早餐虽仅此一道,却也是我沐族精华所在了。”
“伯伯说哪里话,菜不贵多,而在于精也,馔玉炊金、玉盘珍馐即便再美好,又哪里及得上‘金丝良缘’意韵之中饱含的情深意重?”
“好,好,好。”况元祝连说了三个好字,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要说这道‘金丝良缘’,我沐族历来就盛传一段佳话,不如我说将出来,以佐美食,想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况珈蓝说完,笑意盈盈地望着林源。
“佳话的主角呀,贤侄想必也有所耳闻。”况元祝则是笑而不语。
“愿闻其详。”见两人如此这般,林源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相传我沐族史上,有一名手段超绝的神箭手,何以见得?
千里逐光影飞绝,
风雷激荡宛龙吟。
破霄九天醉揽月,
鎏光无处惹尘埃。”
一句句神韵独具的诗句绛唇轻吐,林源仿佛被带到了岁月的尽头,在那里,他看到一名丰神俊朗,长发飘逸,体型完美,浑身上下似涌动着无穷力量的青年人。跟随着青年人的脚步,他来至一处高崖,就见一道犹如银河似的匹练,凌空飞下,声如奔雷,飞珠溅玉,激起烟雾如幕。
突然,青年人纵身一跃,就落入瀑布深处。再次寻觅身影,就见他立身匹练之下,任由重逾万钧的自然伟力冲刷形体,良久,走进瀑布,再出来时,手中却多出来一张似金似玉的劲弓。一声长啸,音波呈波浪式扩散,瀑流开始沸腾。蓦地,青年人挽弓如满月,一根泛着晶莹玉光的箭镞凝聚成形体,不知从何而来。
“啵”,箭破音速的声音,一道流光直入天际,顿时地动山摇,瀑布竟然逆反常规,自下而上倒流,掀起无尽瀑爆。流光一入天际,就搅动风云,天象瞬变,惊雷涌动,轰然炸响,发出宛如龙吟般地嘶吼。箭光犹不停息,高速运转间游离出七彩鎏色的霞光,似要冲破九天,一览那天上宫阙。
“轰隆”,一声震天憾地般地巨响。箭光似乎炸裂,犹如星辰破碎,无尽陨石激射,划过长空,形成流星暴雨,毁灭性地力量四处荡漾,天纹波动,刹那,万里无云,惟有那闪烁着梦幻般色彩的流星雨依旧,美的动人心弦,美的惊心动魄,美的憾人心魂。
青年人不知何时跃上瀑峰之巅,左臂支首,横卧涯际,右手持壶,美酒入口,嘴角掀起一抹弧度,笑看那流星追月,听任那尘埃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