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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巅峰毫厘

嘭,厚重的楠木大门再次被闭合,就是不知道下次被打开会是在什么时候。伫立在高塔之上,这次,三人终于留意到周边的景色。

极目远望,远处是一片连绵起伏,峰峦叠嶂间一副苍苍茫茫,偶有湖泊流水点缀,如缎如带,雾气弥漫间,与落幕的夕阳斜晖交映,霎时云蒸霞蔚,不似人间。

林源本能地向天之岭方向望去,入眼处千峰竟秀,灵动化神,蜿蜒逶迤的山脉走势,似游龙,又似盘龙,其间奇峰怪石林立、修竹瀑布隐现,似如龙鳞,若隐若现。碧绿似染的流水,或湍急或嬉戏,流淌间活灵活现,似那真龙血脉,灵性智慧。构成一幅“龙游深渊弄神奇,造化世界孕育生”的奇妙景象。

不过林源看了却摇摇头,谁又能想象,这宛如仙境胜地一般景象的背后,却暗藏着一张待人而噬的血盆大口呢。

轰隆…轰隆…山中的气候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一副夕阳美景,转眼却乌云密布,站在塔顶,三人感触尤为深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况元祝抬头看天,心中却暗自苦笑,此刻的风云变幻,黑云压顶,倒是与他的心境十分相似。

“看天象,恐怕是一场大雨。咱们趁雨未落,快走吧。”况元祝话音未落,就听见“咔拉拉……咔拉拉”地两声惊雷,几道绚丽耀眼的光芒游走天际,雨倾盆而泄。“看来还是晚了一步。”秦馥玉香肩轻耸,不由哂然一笑。

“无妨。”况元祝摆摆手,转身带头下楼,刚到楼下就有看守递来三套蓑衣蓑帽。“这里常年有人看守,些许雨具,凑出几套不是难事。”况元祝道:“快穿上吧,一会就在我那里听听雨,品品茶,也不失为一趣事。”

“好啊,好啊,况伯伯的仙之茗我可是回味无穷呢。巴不得天天都来上那么几杯。”况元祝的话让秦馥玉听的眉开眼笑。“那咱们赶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呢。”她开心地连连催促。

“呵呵,你这孩子,放宽心,保证是你最喜欢的仙之茗,原汁原味。”看着秦馥玉俏皮可爱的模样,况元祝会心一笑。先前有些压抑的氛围在这一说一笑间化解无形。

这就是秦馥玉的聪明之处,似乎有她在,永远都是其乐融融。当然,林源也看出来了,这也是秦馥玉在他面前完全放开了自己,不再拘束,这就是不拿他当外人看了。

这也合情合理。先前,三人共同见证了沐族最为核心的秘密,双方间的关系无形间被无限拉近。否则况元祝刚才不会说出邀请他喝茶的话来。要知道,这可是仙之茗,估计况元祝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上一口,今天却接连拿出来分享,足可见,这却是给予林源充分的重视。

实际上,况元祝之前固然失落和心灰意冷。但作为一族之长,常年身居高位,日积月累下自然养成了一股气度,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心,先前内蔽智心下带来的负面情绪也一扫而空。

他忽然醒悟,根据卷轴中的记载,先祖从来就没有说过,有缘人出现就能立刻让天之岭恢复常态。想来其中必然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事实上,打开了宝盒后,他们除了得到更多的疑惑外,几乎是一无所获。但不管怎么说,有缘人的出现就代表着希望的出现。也许时间或许有早晚,但他坚信,只要对林源施之以恩、款之以情,那对方必然会报之以德,还之以义,竭尽全力帮助沐族解开那束缚千年的“魔咒”。所以,他就更不可能将林源当作外人了。

三人披蓑戴笠,冒着风雨,很快就回到族长府邸。踏上回廊,自有侍从接过蓑衣蓑笠,看着偌大的一座府邸,林源自有一番体会,和梦中那些雕梁画栋相比,眼前的这座府邸虽然媲美行宫,但依旧没有可比性,足见其中差距。不过这里占地甚广,楼宇众多,一股大气生成,倒是足够体现出一族之长的威严。

沐族如今虽然式微,但依旧沿袭着古老的传统,实行着家族家长制度。族长的威严是必须维持的。值得一提的是,林源发现楼阁所用木材陈色发黑发沉发暗,显然年代十分久远,估摸着至少也在五百年上下。有了历史的积淀,孕育而出的沧桑感,倒也将整座府邸映衬的古色古香,风格别树一帜。

况元祝引着路,带着两人弯弯转转间,终于来到一间雅室,不大,但内里精致,左右木壁上刻画着细腻的图腾,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被雕刻地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正中央则裱着一副字迹疏朗通透、气韵生动的书法,上书“听雨轩”三个大字,结合屋外“淅沥淅沥”的雨声,倒是应情应景。

“都坐吧。”况元祝一边招呼着,一边取出火折子将火塘点燃,却不急着取出茶坛,而是闭目倾听雨声,流露出一丝陶醉。

这一幕倒是看地林源心中暗暗焦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品尝仙之茗。上午品尝时触动神秘暖流的一幕他还历历在目,他急需验证,这仙之茗和神秘暖流之间产生的联系是巧合还是必然。如果不是巧合,这茶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说不定借助此茶,他就能够探索出神秘暖流的秘密。想到其中的可能性,林源的心就抑制不住地颤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源的思绪。“请进。”况元祝睁开了眼睛缓缓地道。吱…木门被轻轻地推开,露出一个灵秀俏丽的身影来。

“父亲,秦姐姐,阿哥。”一个宛如黄莺般好听的女音响起,来人竟然是况珈蓝。况珈蓝手捧茶坛,口中喊着父亲,眼神却扫向秦馥玉和林源,在看到林源后,美目更是一亮,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讶。

“珈蓝来了,快坐下吧。”看到况珈蓝,老族长的眼神中流露出丝丝溺爱。

“哎。”况珈蓝答应了一声就坐在了林源对面,然后将茶坛放在火架上烘煮起来。

“珈蓝,辛苦你啦。”看着况珈蓝坎肩和发梢上的水痕,秦馥玉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去干什么了。

“没有啦,秦姐姐,你就别笑话我啦。”况珈蓝娇嗔道:“下雨天,品茶日。姐姐你是知道的,父亲唯一那点爱好也就是茶了,仙之茗又是少不了无根水的,所以每次下雨我都会更新、储备一些。不过父亲一个月也难得喝上几回,但每次下雨他都会来到这里。说是倾听雨声能够提升茶道。”

说着况珈蓝就咯咯笑起来:“听家人说,你们回来了,我就猜到会在这里,就过来啦。怎么样,是及时雨吧?”说罢,笑指茶坛一语双关的道。

“老族长怕是早就知道你要过来,所以一直在这闭目养神呢。”林源也忍不住上前凑热闹。

“不会吧。”况珈蓝似是一惊,接过林源的话茬,美目怔怔地望着他。

“呵呵,知女莫如父嘛。”林源被况珈蓝盯着有些脸红,不由讪讪一笑,将话头引到况元祝身上。

“呵呵。”况元祝则是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心中闪过一些想法。

茶具都是现成的,况元祝取出一个小纸包,将新鲜的仙之茗尽数倒入一个勺状的茶器中,然后持柄,将盛茶的一端伸入火塘,规律的晃动、烘烤,不一会儿,茶叶中的水气被蒸发,室内顿时被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充盈,稍一呼吸,香气就窜入鼻腔,让人心旷神怡。尤其是林源,香气入鼻后立即就钻入五脏六腑,暖流立刻就蠢蠢欲动,效果竟是立竿见影。这顿时令他更为期待起来。

茶坛中的无根水(也就是雨水),开始沸腾了,况元祝放下茶勺,取出一个比刚才小上数倍的纸包打开,露出的是无数细微的晶莹状颗粒,他的手颤动着,这些颗粒就纷纷跳入沸水之中,这时,水居然又降到沸点之下,也不知这是些什么颗粒,竟有这等功效。

如此酝酿了片刻,水再次涌动起来,如地涌金莲,连绵不绝。况元祝等的就是这一刻,抽起一个木瓢,从中间舀出一大勺,浇灌在上品紫砂壶及紫砂杯上,激起阵阵雾气。他没有停下手,再次取出一根银色的细长棒,逆循环搅动坛中水,待出现龙卷似的漩涡时,这才将茶勺中烘干的茶叶沿着漩涡中心小心的抖入,直至整个茶坛恢复平静。

就当林源以为这是最后一道程序时,坛中水再次鼓荡起来,况元祝见状却是不动声色,任由那蒸汽弥漫,直至水沸愈演愈烈,坛身都止不住颤抖,仿佛要被沸水爆裂的那一瞬间,况元祝终于出手了,他手中多出一块湿布,起出茶坛,行云流水间就将茶水混合着茶叶尽数沿着坛嘴倾入紫砂壶口之中,将将注满,竟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可见将其中火候掌握至巅峰毫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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