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话说这事儿我还真不好拿捏,照他们的意思,昊天塔下压制的是离陨,也关系到下界生灵。
若天露出那么一个窟窿,想必到时候会是如何一个生灵涂炭,这且不说。
我送走了慈航真人,琢磨着阿娘的肉身做好,那便唤阿娘回来,需得灵雪配合。
天君舍不舍得让他的女儿当这祭品自是不用猜的,那倒只好从灵雪的身上下手,让她自愿给我当这祭品。
唤阿娘回来只需她那一个水之神魂,其他的一概不用,她不会少少多肉,也不会死。
如此惆怅了几日,恒水帝姬也恢复了过来,她被封印的那些仙元虽还封印着,到底气色好了不少。
这人啊,惆怅过后,忧郁过后,大都能想出个明白是非来。
于是心里的惆怅忧郁也就过去了,我便开始觉得,自己这般惆怅下去也不是办法。
因为惆怅不能解决问题,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怀着怎么样的心情都得把事情办得妥妥的方能算成事,衡水拿着帕子坐在亭子里擦拭手中长剑时。
轻九正端着一碗汤药过来,缓缓升起的雾气有些撩人。
我缓步走过去,搭着亭子的护栏看满池的荷花,莲花镜的荷花此开彼败,从来一片好景色。
“你不打算把事情告诉天君?”
我转头看她,问的,自然是咱俩被灵雪下黑手的事情。
天君再怎么宠爱他的女儿,也要顾及大义,绝不能徇私舞弊才对。
恒水帝姬拭剑的手一顿,摇摇头道:“我如今上不了天宫,而且现今魔戾之气越发浓重,想来魔族将起,本族更加不能内讧,所以这事儿就且搁置,等魔族之事一了,该怎么办我心里有数。”
这倒是真的,衡水话中不无道理,再说灵雪这人我还用得着,像御珩一样吧,姑且先留着。
十日之后,三哥从丹穴山回来,带着凤凰一族的小字辈凤栖。
姑姑预备过几十年之后就给他们把婚事给定了,这就定了,完全不用考虑一下。
彼时的我忽然觉得他们的年龄差距完全不是一两点,就跟我与御珩的年龄差距不是一两点一样。
只是姑姑他们这般痛快,想来十来万年打着光棍的三哥没少给姑姑姑父他们添堵,十来万年犯愁他的终身大事不得解,还一度以为他莫非染了断袖。
这我很是理解姑姑的心思,白泽一族一向人丁稀少,开天辟地以来就出了姑父这么一只,姑姑嫁给他之后生了三只公,便欢天喜地的以为好事得很。
琢磨着他们生三儿,那三儿就不止生九儿了,呈几倍增长趋势,还愁白泽一族人丁不旺。
我花了几日的时间解了衡水帝姬身上的封印,带着诛魔剑和她又一次往下界去。
到了下界的时候,当初的龙门镇已经成了废墟,流民随处可见,阴测测的天飘着阴测测的魔雾。
如今世道不好,要解除这等灾厄,只有把魔族都赶回魔界去才行。
只是这事儿说着容易,做着却是不易的。
离开龙门镇一路往北上,到达京都,桑淮帝君和语珉帝君已经在哪里等候多时。
居住的地方乃是京都王府,为王府的座上宾,因原来的王府中住进了一个戾魔,正巧的附身在王爷的身上。
桑淮、语珉两位帝君除了戾魔保了王爷的性命,王爷感激得很,甚至要把自己的两个年龄刚好合适的女儿许配给二人。
我和衡水帝姬到的时候,正赶上用膳时间,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餐,看起来倒是不错。
不过两位郡主的面色却是不太好,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什么,怎么说呢,那也是两位帝君的事。
吃过饭,住进了王府准备好的厢房,再好好梳洗一番,顿觉清爽不少。
人生就是这样,哪怕再怎么艰辛的度日子,哪怕前途并不光明,但还是要过下去。
我提着酒壶坐在屋前的凉亭下喝酒,想御珩了,真的很想他,想得心都疼了。
其实以前的我真的很快活,没有这种疯狂思念一个人的近乎病态的想法,哪怕只是天天呆在洛河。
可是他出现了,然后彻底的夺走我的目光,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御珩,你常跟我说你喜欢我,爱我,可如今我想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
又是一叹,我干巴巴的又喝一口酒,转头看一眼站在身后的衡水,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石凳。
她拢了拢衣服坐下:“又想你的御珩君了?”
我点点头,看着她,其实说实话,做神仙做了那么久,活这么大把岁数,认识那么多人,也就衡水。
也就跟衡水,有那种体己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都被灵雪阴了一把,患难之交吧!
“确实很想他,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天我晕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琰华说他在东极宫疗伤,可却找不到人?
衡水说:“或许,他有什么苦衷,想想他当时若是受了伤,如今拖着伤岂会真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看着伤心难过。”
我一愣:“可我看不见他,心里很担心。”
难道不是真的见到了,才能放心的吗?即便真的看见心里会难过,但总比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要来得好太多。
御珩他,御珩他……他可是九重天上的尊皇,他法力无边不是吗?
唉……
“你们恋人的心思我是不懂,这知道了的怕伤心,不知道的怕担心!”
“衡水,你不会懂的,等你有一日也爱上了别人的时候……”
她一顿,开口清冷的说道:“我不会爱上谁,神仙就该绝七情六欲,我不跟你们一样生来仙胎。仟墨,我这帝姬的神位,是我花了十万年才修来的,我不想把好不容易修来的成果葬送在****之上。”
她又一顿,夺了我的酒壶痛饮一口,说道:“我从凡人修成仙人,再一路清修努力直上,终于修成帝姬神位,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哪怕魂飞魄散于敌人之手,也不会沾染红尘。”
“可往往身不由己,衡水,我很佩服你,以后的事情不管如何,但起码你现在无忧无虑,即便有忧虑,也是魔族之事的忧虑。”
我拍拍她的肩膀,其实很希望她能有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苦修十万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没有天资聪颖天赋异禀,但她有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