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灼灼其华的芙蕖花池映照下,他说他叫御珩,
御珩这个人,我听说过,他是青玄上帝唯一的儿子,天纵奇才,五万岁不到便已经修到上神这一至高的品阶,法力高级至厮,再加上地位尊崇,这天上地下的神仙们都敬他三分。
可他为人很是古怪,听说前十几万年来,很是孤寡淡漠,对这四海八荒的事情从来漠不关心,私下里,神仙们都说他是个没有心,便是最绝那七情六欲的神仙。
是以,一万多年前,天族三公主被刺一事,那刺伤三公主的上仙姑娘,竟是御珩所爱之人时,这四海八荒都震惊了,只可惜,二人缘浅,并没能在一起。昆仑虚上的几位开明兽守卫私下里闲磕牙说到此事,还说这洛水仙子被三十六天罡雷火劫伤得最后竟然灰飞烟灭了。
很可惜的,东极宫中乃至九重天上,也不曾留有这洛水仙子的丹青画像,听说,还是个顶漂亮的美人儿,少有的绝色。
人人都道这洛水仙子乃是咎由自取,可也有人说,洛水仙子并没刺伤三公主。
我不禁唏嘘感叹,这九重天上,也是个是非之地,留不得安生的,进了此处,若是遭人厌弃,便很难得以保全。
我伸手拂了拂这芙蕖花,笑道:“御珩上神,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叨扰多时,自该离去了,就此别过。”
我招来祥云,就要踏上,手却被他拉住,原本一贯的清冷之色变成少许的慌张。
我甚纳闷的问他:“御珩上神,可还有事?”
他愣了愣,呐呐的松了手,面色有些郁郁:“无事,仟墨上神好走。”
好走……
自然是好走的,没出他的东极宫我便腾上了祥云,呼啸离去,望着云霞碧海,此情此景,竟突兀的有些伤感起来。
我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一路回到昆仑虚。
按下云头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这一万年来,我一直在凡间过着世世轮回,可是为何?为何我要经历这世世轮回?
是以,我把这个疑惑告诉七七,七七明显一愣,喃喃良久,才与我说道:“娘娘这一万多年来,却是忘记了吗?您当初要下凡,乃是因为你想悟透凡人的心性,是以让我一人看家……一走,便是一万多年才回来!”
她很是感叹,面色有些忧伤,我想,许是我让她看了万把年的家,闷坏了,是以很是幽怨!
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极郑重的说道:“是我的失误,想来当初去凡间,应当把你一块儿带去的。”
“娘娘。”她惊了一惊,幽怨之色变成喜色。
昆仑虚的日子太平如旧,三哥与长生、青华两位帝君前往钱来山半个月后方才回来,回来时,带回了一人,此人说起来我并不熟悉,可种族来说,我倒是无比熟悉的。
此人乃是耳鼠一族的二皇子,说起来,也便就是纯儿的同族,至于到底是不是纯儿的哥哥,还待两说。
我从凡间把纯儿一道带回来的时候,然而我没能多尽责,自带了他回来之后,便养在十里莲花境内,也没给他去找他的家人,倒是与三哥说过几次,不曾想他很上心……
七七去寻纯儿,我则招待他们坐下。
那耳鼠男仙倒很是知礼数,冲我规规矩矩的行礼:“小仙晏殊,拜见上神。”
他没一出口便叫我姑姑,只唤我的品阶尊称,我很是受用。
是以脸上笑容不错,示意他坐下。
他坐得中规中矩,眼神若有似无的撇着我,又不敢多看。
我抚了抚袖子,问他:“你是耳鼠一族的二皇子,想来此番,便是来寻纯儿的吧?”
他忙说是,想了想,又与我道:“上神初初救了纯儿,我耳鼠一族很是表示感激,是以让我带来这个。”
他左手中,出现一只像是凤凰图案的精巧玉佩,其中红光闪烁,莹莹其华,很是亮丽,大小不过鸡蛋般。
“这是凤火玉,佩戴于身上,能温身润体,若是挂于室内,能使室内温暖舒适。”
话落,右手中又显现出一只玉壶:“这是我耳鼠一族的醉仙霖,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上神笑纳。”
我看着他手中的玉壶,面色倒难得露出少有的欣喜,说起来,自从去了凡间万把年,我倒有了一个习惯,偶尔,好杯中之物。
虽好,也要看着杯中物能否入我的眼,显然,这醉仙霖便很能入我的眼。
晏殊一拿出来,酒香味儿便飘飘散开,只闻其味,便有些醉人。
我轻轻意动,玉壶便施施然到了我手中,轻轻闻一下,甚是不错,自然很不客气的收下。
此时纯儿已随着七七来到堂前,见着晏殊,极高兴的过去抱着他的大腿,眼眸颇委屈的指控:“二哥哥,你为什么要丢下纯儿?”
一百多年,纯儿长了不少,比初初大了些许,但性子还是那般小孩子!
晏殊把他抱起来,歉然赔笑道:“纯儿,二哥也是不想竟把你丢了,后来去寻了数次未果,一算才晓得你不在凡间了,把你弄丢了,是二哥的不是,二哥回头好好补偿你,可好?”
小孩子很容易哄,更遑论纯儿早已想家想得紧,是以不住点头。
看他高兴,我心中也松了不少,想来我救了人之后,将养着他却不曾上心给他寻家人,委实有些歉然,此番瞧他要离开了,又微微有些不舍。
一晃神,膝盖上多了个人儿,纯儿小小软软的身子趴在我腿上,小声道:“姐姐,二哥哥来寻纯儿了,纯儿需得回去看看父王和母妃,等有空了,纯儿再来看姐姐。”
我伸手捏捏他的脸,心中小小的不舍烟消云散,很是圆满。
“纯儿有空便来,十里莲花境内你爱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他极兴奋的欢呼一声,又来问我:“那姐姐可愿去纯儿家,我父王母妃很好很好的,哥哥姐姐们也很好很好的。”
那期许眼神,我若说不,他定然就能转眼黯下去,心里便不忍拂了他的期许:“自然,姐姐有空了,你来带姐姐去玩,可好?”
他又一声欢呼:“噢耶,那姐姐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回去布置好姐姐的厢房,就来接姐姐可好?”
“好。”
他再一声欢呼:“好诶,那还等什么?二哥哥,我们快回去,明天大抵就能来接姐姐了。”
这风风火火偶的性子啊,我向他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随即眼神看向一直沉默喝茶的三哥,似笑非笑的上前睨着他:“三哥,如今,你该与我说说,蟠桃宴上,丢下我一个人跑了,还一跑半个月才回,说,干什么去了?说不出满意的,我让你好看。”